突然，后颈泛起细微的刺痛感。
卡仁的指尖在羊皮纸上漫不经心地画着符文，死鱼眼微微眯起。第三排右数第五个座位，阳光刚好掠过左后方立柱投下的阴影，那里坐着把金发扎成马尾的迪莉娅。少女看似专注地在记笔记，实则每隔一会就会用羽毛笔尖戳一下他的椅背。
"咔嗒。"
当第十七次木椅传来震动时，卡仁终于转头。迪莉娅的笔尖还悬在半空，碧蓝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抬高下巴用口型挑衅："看什么看！"
卡仁的目光掠过她精心装饰的制服——袖口缝着防窥视符文，领结里藏着微型防御魔晶，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银链八成是警报装置。果然和游戏设定如出一辙，这位大小姐的每个细胞都写着"被害妄想症"。
"这位同学！"教授突然敲击水晶黑板，"请复述火元素与风元素的共振阈值公式。"
迪莉娅猛地站起时带翻了墨水瓶，深蓝墨水在羊皮纸上晕开狰狞的爪痕。卡仁瞥见她藏在课桌下的左手正捏着作弊用的显影水晶，指尖微微发颤。
"是...是3.14乘以元素纯度系数的二次方根？"
"错！"教授的白胡子气得翘起来，"这是水元素与土元素的共鸣频率！下课后把《基础元素论》抄写十遍！"
当清脆的下课铃响起时，卡仁把课本收进空间戒指刚要起身，后领突然被人拽住。迪莉娅不知何时绕到他面前，裙摆上沾着的墨渍被清洁魔法抹得干干净净。
"刚才你故意的是不是？"她像只炸毛的猫，"害我在泽洛斯老师面前出丑！"
卡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教室后排的窗边，黑发少年正在给几个女生讲解题目。阳光为他镀上温柔的金边，连翻飞的粉笔灰都仿佛在跳华尔兹——不愧是主角，自带圣光滤镜。
"您摔倒时莱恩同学正在解答第三位女同学的疑问。"卡仁掰开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指，"需要我帮您调取记忆水晶的回放吗？"
"谁、谁要你多管闲事！"迪莉娅耳尖泛红，"总之今天实战课你给我等着！"
正午的魔法训练场蒸腾着青草气息，二十个悬浮咒文靶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卡仁站在第三训练区，漫不经心地调整着护腕——这是学院配发的魔力限制器，能把输出功率压制在安全阈值。
"现在进行基础咒文测试。"实战课导师打了个响指，空中浮现出燃烧的倒计时，"每人三次机会，取最佳成绩。"
当轮到卡仁时，迪莉娅突然挤到他身前的队列里。少女扬起精心卷过的发梢，制服不知何时换成了便于行动的短款，腰间别着镶满魔晶的细剑。
"让开。"她撞开卡仁的肩膀，"本小姐先来。"
咒文靶亮起的瞬间，迪莉娅的剑尖炸开湛蓝雷光。跃动的电弧在空中织成蛛网，将二十个靶子同时笼罩。数据屏疯狂跳动：雷元素纯度S，穿透力A+，覆盖范围SS...
"哼，勉强发挥七成实力。"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转头对卡仁挑眉，"到你了，乡巴佬。"
卡仁慢吞吞走到场中，余光瞥见泽洛斯正从隔壁训练场跑来。他故意将魔力限制器调至中等档位，指尖凝聚起青白双色光晕。
风元素裹挟着水雾在空中盘旋，看似笨拙地逐个击破咒文靶。当最后一个靶子碎裂时，数据屏显示：综合评分B+，恰好比迪莉娅低两个等级。
"就这？"大小姐抱臂冷笑，"校长是老年痴呆了吗？"
"安静！"导师突然厉喝。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卡仁击碎的靶子残骸正在自我修复——每个切口都呈现出完美的冰晶纹路，这是将水元素压缩到极致的标志。
夕阳将水晶穹顶染成蜜糖色，阿尔伯特校长正俯身查看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数据板。淡蓝色的光幕上跳动着今日训练课记录：卡仁·莱恩斯，元素控制精度A，魔力输出稳定性B+，理论应用能力A-。
"波动值又提升了0.3个基准点。"年轻助教将热腾腾的红茶放在星象仪旁，"今早元素共鸣塔的监测显示，他的魔力亲和度正在以每周5%的速度递增。"
老校长摘下单片眼镜，苍老的手指划过数据板上某条曲线："看这里，上周施展复合魔法时的元素损耗率。"泛黄的指甲停在34%的数值上，"比刚入学时降低了整整二十个百分点。"
"但依旧比迪莉娅小姐高出十个百分点。"助教调出对比图表，代表卡仁的橙色曲线与迪莉娅的紫色曲线在空中交错，"恕我直言，单论数据他只能算中上之资。"
"数据就像未打磨的水晶原矿。"阿尔伯特往茶里丢了两块方糖，看着糖粒在漩涡中溶解，"我还记得他十一岁那年冬天，"校长回想着记忆里的小卡仁正在暴风雪中练习火球术，冰晶在离他三米处诡异地汽化。
助教瞳孔微微收缩："无意识魔力场！这可是大魔导师级..."
"所以我亲自修改了他的入学测试报告。"茶匙与杯壁碰撞出清脆声响，"太过耀眼的天才容易夭折，特别是..."他望向墙上历代校长的肖像，某幅画中人物手持的权杖正渗出黑雾。
敲门声突兀响起。泽洛斯顶着一头乱发探进脑袋，怀里社团申请表洒落一地："校长！魔法研究社的经费申请..."
傍晚钟声敲响时，卡仁正蜷缩在禁书区角落。幽蓝的魔法灯映亮他手中的《古代精灵犬》，书页间夹着的羊皮纸写满批注：
『火尾松鼠毛可替代星辉草』
『每月满月要喂食月光石粉末』
『切记不可在雷雨天召唤...』
"你也对精灵生物感兴趣？"
清泉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卡仁抬头时，看见月光正流过少女银白的发梢。她抱着足有半人高的古籍，翡翠色瞳孔里浮动着卡仁读不懂的情绪，左耳垂挂着的紫水晶耳坠泛着诡谲的光。
"这本书，"她纤细的指尖划过封面烫金的犬类图腾，"第三十二页的契约精灵术语是错的。"
当卡仁低头翻页时，少女已经消失在书架尽头，唯有地板上残留的紫罗兰香证明并非幻觉。他摩挲着书页边缘焦黑的痕迹——有人用隐形墨水在此处写道：
『当虚伪的星辰陨落，门扉将在鲜血中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