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哈利瞧着因为吃东西太大声而被韦斯莱夫人批评的金妮，悄悄地问伊索：“她怎么啦？”

伊索面色如常，昨晚的难为情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创伤。”她简单地吐出一个词，慢条斯理地啃着吐司面包。今天的女孩们看起来特别奇怪，赫敏一脸颓废，金妮痛饮牛奶，而伊索——伊索把领扣也给扣上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这可是近十年里最热的夏天！

“你在看什么！”伊索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了他走歪的视线，抬手要敲他脑袋，哈利赶紧端起盘子说：“我吃饱了，谢谢！”

他隐约能意识到她们都在烦恼些什么，说实话，他长着眼睛，即使刻意不去看也总能注意到差别，那恐怕不是喝点牛奶就能弥补得了的……但这样的想法无疑有些不太尊重人了，于是他只能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

比如昨晚他们开会时卢平教授告诉他的，所谓“伏地魔的武器”。

伊索可没有告诉他这些，她的确提到了魂器，但她也说了，魂器只不过是用来保命的而已。或许她欺骗了他，但他并没有办法找谁求证，毕竟这太可疑了，经历了昨天的对峙，哈利实在是没法保证大家不会把伊索和魂器联想起来。

替伊索隐瞒她的过去，保护她的秘密，这实在是件很叫人纠结甚至痛苦的事情。无论是为了不让朋友们也体会到这种纠结，还是为了暂时保护伊索的安全，他都必须把它藏好。

一个可怕的想法逐渐在他心底出现。

也许，也许伊索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不对不对，她毕竟坦然地把自己的记忆展示给邓布利多了，虽然邓布利多没有窥探，但这无疑也证明了伊索的真诚。

“哈利·波特！”

他一激灵，回过头却发现伊索还在餐桌上和唐克斯聊天。

“哈利。”

哈利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没有回头，面前是邓布利多。看他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邓布利多挥了挥手让他的视线重新聚焦：“昨天没睡好吗？”

哈利还以为他说的是昨晚开会的内容让他睡不好，赶紧说道：“挺好的，就是克利切有时候会突然幻影移形到房间里……”

克利切确实会在深更半夜幻影移形到他们的房间里，什么也不干，就只是在床边瞧着他们，也许是有什么秘密阴谋，但更有可能只是为了监视他们这些外人。哈利是没遇到过，但罗恩说他来这儿的第一天晚上就见识到了，吓得他魂飞魄散，花了一周才缓过劲来。

“会习惯的，”邓布利多说道，不知是在说克利切会习惯他们还是说他们会习惯克利切，“哈利，我想聊聊你遭遇摄魂怪的经历，从你这里了解一下事情……”

哈利不禁再度紧张起来，小天狼星昨晚没有提到他溜出凤凰社那档子事，凤凰社里的其他人也没有提到，好像大家把这档子事略过了，又或者这事在昨天的虚惊一场之后显得无足轻重，大家决定忽略它，不管怎么样，在邓布利多面前他肯定还是得替自己的教父找补的。

“那只是普通的一天而已，”面对长辈，哈利难免紧张了起来，他可没忘记替蒙顿格斯打掩护的承诺，“当然啦，和假期里的其他日子一样热的不得了；那天蒙顿格斯不在，所以是小天狼星来。我的姨父姨妈知道他，而且我也受够了整天闷在家里，正好我的表哥在外面瞎溜达，我们就想着去——去逗逗他，结果遇到了不知哪来的摄魂怪。好在小天狼星会守护神咒，不然的话……”

邓布利多问：“这么说的确是小天狼星赶跑了摄魂怪，但它们的目标是他吗？”

看起来邓布利多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哈利多少松了口气：“好像不是。摄魂怪看起来是冲着我和达力来的。也许我就不该出门，小天狼星也不该来。”

“那不是你们的错，”邓布利多说道，“倒不如说我还有一些庆幸小天狼星溜出门了，蒙顿格斯是不会拒绝一笔被他确认过的大买卖的，这并不是蒙顿格斯的错。他只是被发现了弱点，换作别人，同样也会被找到弱点，即使是你，哈利，你看，昨天你不就成了威森加摩的不速之客了嘛。”

“……对不起。”哈利讪笑了一下，但邓布利多说：“别道歉，哈利，你很好地保护了你的弱点。”

他们俩就好像因为下雨而不能出门散步的普通爷孙一样，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当时只有你自己，你会怎么做呢？”

“也许，我会拼命地念守护神咒，尽管从来没有成功过。”哈利说。

“是因为伊索吗？”邓布利多立刻追问，反应快得简直不像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的霍格沃茨校长，哈利都被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邓布利多是在试探他。尽管他明白这只是精神紧张带来的假想，他仍然谨慎地说：“也许是吧。我想……她曾经把我保护的太好了。”

“那么，现在的你也就肩负起了保护她的责任。”邓布利多说。哈利发觉这是他的语气第一次严肃到堪称苛责的地步，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一切确实都是认真的，伏地魔当然是认真的，而邓布利多也是认真的。自从火焰杯事件结束之后，他一直有种原地踏步感，就好像在梦里被困住了一样。

他也意识到，或许和邓布利多关系特殊的并不是维布亚先生，而是伊索。

可是为什么呢？和她同岁的学生有那么多，甚至还有他这个号称“救世之星”的家伙，可邓布利多对伊索的关心似乎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哈利，我不会强求你做其他任何事情，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但只有伊索，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不过我相信你，昨天的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决心。”

邓布利多说，哈利不由得想到了昨晚听到的传言，大家都觉得维布亚先生和邓布利多是“一派”，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过，既然你能带着她从伏地魔手中逃走，我相信你有这能力保护她。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无法释放守护神咒，等到需要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做到的。”

邓布利多笑着说，哈利想了想，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卢平教授他们说的伏地魔的秘密武器——是什么？”

“我知道的就和凤凰社里的所有人一样多，哈利。”邓布利多恢复了平常的和蔼，不过刚刚的严肃并不是幻觉，他那藏在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里仍然透露着认真。

“我还有一个问题——对不起，但我的确想知道，”哈利问，“是您让伊索再次入学的吗？”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在霍格沃茨，有一只特殊的羽毛笔，它会写下每个霍格沃茨应该招收的学生的名字。今年伊索的名字出现在了名单上，所以我们写了一封信寄给她。仅此而已。”

仿佛汽车回火一样的声响，金斯莱出现在了门廊里。虽然凤凰社总部的魔法允许它的成员在这儿随意幻影移形，大家仍然总是规规矩矩地出现在门廊，除了还对这咒语感到新鲜的乔治弗雷德两兄弟。

“邓布利多，有消息……”他看见了站在邓布利多身边的哈利，顿时合上了嘴，而邓布利多朝哈利耸了耸肩，跟金斯莱走进了会议室里。

“哈利！”

罗恩在楼上大喊大叫。

“来帮忙！我们今天要清扫狐媚子，你得把伊索那份也一并干了！”

“这种事情你就不能下楼叫他吗？”韦斯莱夫人试图盖过他的声音。

“这种事情你就不能上楼跟我说吗？”罗恩喊道。接着就是韦斯莱夫人怒气冲冲地踩着楼梯和罗恩慌慌张张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