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飞捏住脸盆大小的面饼一把撕开,面饼干脆的外壳连同柔软喷香的馅没等落在桌面上,就被眼疾手快的赵嘉贤搂入掌中,就着热奶茶大口大口地嚼起来。
张子豪萎靡不振地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玉瓶。他有气无力地晃了晃这只莹润的瓶子,“清神丸吃多了,肚子里感觉放着一坨冰块似的,可是不吃又会发狂···”
“没出事的话你没必要乱吃这药丸。张子穆那家伙又发狂了?”陈宇飞将手里留下的大半张面饼都撕成小块,泡在羊肉汤碗里,撒上一撮盐巴,把这碗羊肉泡馍轻轻推到桌子另一边,“还是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张哥。那边有洪肖岭在,他有办法摆平。”
“你们两个先吃着,我缓一缓先···没什么食欲。”张子豪将腰间的皮带扎紧了几分。
“张哥你再不过来吃,赵嘉贤就全吃完了。”陈宇飞嫌弃地看着身侧,赵嘉贤已经就着奶茶吃了一整张大面饼,现在正火急火燎地用筷子夹起羊肉汤碗中的大片羊肉,靠近他的桌面上满是滴落的奶茶和汤汁。“喂,好歹吃相好一点啊。你又不打扫。”
“对不起啊陈哥,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了,有点情不自禁,一会我来收拾。”赵嘉贤稀里哗啦地往嘴里塞着肉片和泡馍。
陈宇飞端起汤碗,慢慢抿了一口肉汤,嘴角微微上扬,“还挺鲜,比我以前喝过的羊肉汤好喝的多。感觉都用不着放太多调料。”
“···咱们中午吃什么?”赵嘉贤抹了一把糊着油的嘴,问道。
“你的脑子里除了吃和睡还有别的东西吗?早饭还没吃完就想着吃午饭了?”尽管早就对赵嘉贤的话语有所预料,但这番话还是让陈宇飞一阵无语。
“我又不是猪,再说了,就算是猪脑子,也会想些别的事情好吗。”赵嘉贤鼓动腮帮咀嚼肉片。
“那你举个例子,除了吃和睡,你还会想啥?”
“额,吃饭的时候说那些有点不合适吧?”赵嘉贤脸上顿时尴尬起来。“陈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趣味比较低级,现在咱们又与世隔绝,没法玩手机电脑,除了裤裆里那点事以外还能想啥呢?”
陈宇飞更加无语,“你就不想着以后怎么办?”
“那不是我能考虑的事情。”赵嘉贤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就是个啥也不会的吃货,那些复杂的事情交给倚栏听风去想就行了。”
陈宇飞撇了撇嘴,“感觉那个耍剑的和你一点都不像。他给人一种阴沉得要死一肚子坏水的感觉。”
赵嘉贤深以为然地点头,“对啊对啊,我也很纳闷为啥他对我怨气那么大。我不就是贪吃贪睡好色外加长得磕碜了点吗,搞得好像我作为本体配不上他似的···”说着说着,他忽然眼睛一亮,将汤碗重重丢在桌面,汤汁溅得满桌都是,“谁想天天听他在脑子里抱怨贬低啊,我也想和陈哥你一样,和分身和谐融洽地相处!陈哥,你教教我吧!”
如果忽略掉被食物塞得满满当当的两颊以及被油脂汤汁糊得反光的大嘴的话,赵嘉贤的目光是那样真诚,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更为他添上了些微恳切之色。
看上去赵嘉贤确实很苦恼,确实很想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他和倚栏听风明明是一个思维衍生出来的,照理来说,差别绝不会太大才是。是什么导致了赵嘉贤和倚栏听风的关系这么僵硬?
好像有一层隔膜挡在脑海里,让他总是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一定有某个十分关键的地方。
陈宇飞思维飞速运转,随即放弃了继续思考。
还是先吃饭吧,再不吃,赵嘉贤就把汤底都喝完了。
“你丫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自己独吞剩下的肉是吧?”
“哪有。”赵嘉贤忙不迭将筷子底下夹着的肉片松开,脸上赔笑,“陈哥你快吃,这大冷天的,羊肉汤冷的快。”
“我可没你那么能吃。肉汤喝多了有点燥,出去走两步。你来不来?”
“我再吃点···”
陈宇飞十分无奈,“你这样还怎么减肥啊,昨晚上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减肥,今天一起床就又开始狂吃。我看你这身肥膘是减不下来了。”
“真的,最后一碗,陈哥你信我,我吃完就出来运动!”
“随你。”陈宇飞缓缓拉开房门,干冷的空气顺着门缝钻入屋内,冷热交替使得陈宇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擤了擤鼻子,顺手将门带上。
清晨已过,石板铭刻的取暖法阵也随着停止工作,镶嵌在法阵阵眼上的灵石反射着阳光。
陈宇飞缩了缩脖子,哈出一口白气,“怎么白天比起晚上还冷···”
他原本想着去外面的大街上溜达一圈,见识见识镇北关的风土人情,顺带去看看陈飞羽他们,结果被这股刺骨的寒风一吹,出门逛逛的念头顿时打消了大半。
就在陈宇飞踌躇的时候,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灰黑色的砖砌墙壁上散落着被屋檐隔断的日光碎片,披着雪白裘衣的女孩站在小院通往院落正门的巷道里,隔着小院和陈宇飞对望。
陈宇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着来人打招呼。“额,hi?”
“嗯。”秋铃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个,昨天的事,你没生气吧。”陈宇飞搓了搓手,“其实大家都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有点过火,实在是不好意思。”
秋铃语气十分冷淡,像是说着与她毫无干系的事情,“要道歉的是我。是我想要看你们和洪肖岭出丑。”
“不不不,是我们几个没注意好朋友相处的那个度···”
“只是你陈宇飞这么想吧。”秋铃游离的目光终于移动到陈宇飞身上。“赵嘉贤和张子豪他们可是一心一意想把我推倒的。你也没必要替他们说话,大家都是什么性子彼此都一清二楚。”
“那你还过来干什么?明知道他们两个,不,四个,对你有那种阴暗的想法,你现在又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昨晚分配房间的时候,洪肖岭把他们几个和我们几个分到不同的院子里,原来还有这一层考虑?”陈宇飞眼珠一转,“不过我说啊,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有时候我觉得你简直就是在故意勾引我们,有时候在大家面前你又冷淡得像块冰坨子···”
“和洪肖岭赌气也没必要拿我们几个开涮吧?”陈宇飞挑了挑眉头。“万一一个没把握好,把大家的关系搞僵了怎么办?”
“你可是大姐头,是领头的,大家还指望着你带兄弟们飞黄腾达,飞升仙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