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云小雪轻盈的落在风间贞治身后，看着那缓缓消散于空气中的死门。
她原本以为，今天晚上和胧夜喰的战斗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恶战，至少要大半个夜晚。
但从开始战斗打响到尘埃落定，总共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而风间贞治就这么轻易的结果了胧夜喰，让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胧夜喰，真的死了吗？
“它没有死。”风间贞治淡淡的回应道，“但它不会再兴风作浪了。被拖进死门的生物，没有我的准许是无法离开的。它在那里只会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八云小雪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镰刀，犹豫片刻，她终于对风间贞治问出了从见面起就一直在意的那个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是旧日调查局冥龙分队的队长风间贞治。”
“不，我不是想知道你工作上的身份。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何种存在？人类？还是……其他超乎常理的存在？”
风间贞治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长久的沉默反倒是让八云小雪感到些许的不安。
“你觉得呢？“
良久，风间贞治给出了这个只有四个字的回答。
“我若是知道还会问你吗？“八云小雪叹了口气，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失落，“算了，你要是不肯说，我也不继续追问了。”
八云小雪扛着镰刀，转身就要离开。
“胧夜喰的事情解决了，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八云小雪的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分，向着风间贞治做着最后的道别，“再见了。“
“你打算去哪里？”风间贞治问道。
刚走出两步的八云小雪闻言，脚步猛地一顿。
“我也不知道。”八云小雪转过身再次面向风间贞治，“我过去受幕府之命独自追杀胧夜喰，一直居无定所……”
“但是现在胧夜喰死了，你的使命也结束了。”
八云小雪低下头，苍蓝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即便如此，也能够隐约看见她的表情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是啊，使命结束了。几百年的漂泊生涯和被封印的日子让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如今，胧夜喰已被解决，曾经支撑她前行的目标瞬间消失，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现在可不是江户时代，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和自己记忆里完全不同，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八云小雪对这个时代完全不了解。
甚至现在身上这身衣物，都是自己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老古董。能勉强维持着还能穿的样子都已经算是奇迹了。
“是啊，我的使命结束了。或许我会一个人旅行去吧。”说到这里，八云小雪自嘲的苦笑一声，“嘛，估计这个时代，我也很难适应吧。”
“不考虑留下来吗？”风间贞治突然向前迈出一步，向八云小雪伸出了手，“冥龙分队现在需要人，我很看好你。”
“我？”八云小雪指了指自己，再三向风间贞治确认，“我为什么会被你需要？我是吸血鬼，我是怪物……不，应该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异生体吧。应该被你们猎杀的我为什么会被你需要？”
“是的，以我们的标准来说，你是异生体。”
风间贞治完全没有否认八云小雪的话。
“但异生体与异生体之间亦有差距。你和那些遵从捕食本能的异生体不一样，你是不一样的存在。你有智慧，你有灵魂，你有着与众不同的行事准则。你完全可以依靠你的力量在我这里发挥你的价值。”
“我的……价值……”
八云小雪轻声呢喃着。
“考虑一下吗？”风间贞治再次向八云小雪抛出橄榄枝。
八云小雪咬着嘴唇，在这个瞬间，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
需要自己这样的话，自己过去已经听过太多次。
曾经，在漫长的岁月里，别人对她说的永远都是：你只是一件工具，一件专门用来杀死胧夜喰的工具。
她存在的意义，似乎仅仅被定义为达成他人目标的手段，没有自我，没有情感，只是机械地执行着所谓的“使命”。
需要自己的力量，自己有独立的灵魂，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这样的话，自己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如果风间贞治需要自己的力量，那……
“我能否真的发挥我的价值，我也不确定。但，既然你说你需要我的力量。”八云小雪伸出手，纤细的手在空中停顿一番，握住风间贞治的手，“我选择答应你。”
“欢迎来到冥龙分队，八云小雪。”
风间贞治紧紧握住八云小雪那只冰凉的手。
“今晚你说过，和我合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种我随口说说的话，你还记得？”八云小雪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部下的请求，我当然记得。”
“既然你这么说了……”八云小雪思索片刻，“那就请让我了解，这个世界现在的一切吧。几百年过去，这个世界我都不认识了。”
“乐意效劳。”
车辆行驶在回调查局的路上，坐在后座的八云小雪依旧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今晚风间贞治的狂野飙车让她留下了非常重的心理阴影。
“诶，你说她加入冥龙分队了？”副驾驶座的姬宫冥音倒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她在胧夜喰死后就会离开呢。”
“嘛，对于沉睡了几百年醒来的她来说，有一个归宿不是挺好的吗？”风间贞治回答道，“而且，冥龙分队需要八云小雪这样的力量。”
“现在找到一个新队友了，剩下的呢？距离满足参与讨伐灾祸级异生体的任务的十个人，还差得远吧？”
是啊，算上新加入的八云小雪，冥龙分队也才五个人而已。距离满足要求的最少人数，还有不小的差距。
而且现在，这里还有一个立场摇摆不定的存在。
风间贞治的视线透过后视镜，投向坐在八云小雪旁的神堂雅。
此刻的她正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神情有些放空，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神堂雅，你的选择又是什么？
风间贞治在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