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白火”

2014年3月23日下午4时26分,天朝H省Y市,市中心西偏北62度28公里外,市郊。

一阵光线——实质上是空间的扭曲,在不是很深的地下发生了,接着方圆数百米的土地,包含其上的植被,空气,如同画面跳帧了一般,闪烁了几下,然后一切都不同了。

同日17时34分,一枚属于国家隐秘部门的分辨率可达0.5m的近地环绕卫星发现了异常。

18时12分,驻Y市军队封锁了这片区域。

当夜23时,特殊部门研究人员到达,连夜展开调查。

次日凌晨4时,一则报告呈上帝都:

“……在异变中心下方3m处发现一约1.7立方米大不规则球形空腔……毫无预兆……除大致外形已完全无法分辨,原物质被完全改变,重量,体积甚至在发生波动,但波动情况正在逐渐消失……影响直径约300m,越靠近中心越严重,甚至出现了规则有机物,金属等疑似文明造物物体……残留微量辐射与毒素,推测物质改变产生……截止3时49分,异变区域内现物质质量已与原本物质质量差值降低至大约10%范围内……大区域杀毒已开始实施……相当不可思议,确定为超自然现象,异常等级无法评估,建议……S……”

3月24日上午,更多的调查人员到来,下午1时,大量研究设备运达。天朝超自然现象安全局简称超安局研究部负责人亲自抵达,围绕此次异常现象开展长时间研究调查,此次研究行动被称为:

“白火”

…………………………分界线…………………………

第一章 发芽的猫

【我?】

【思考?】

这些单词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的思维中,我明白他们的意义,但……

【为什么?】

我想到了一团白色的光芒,或许是它给了我思考的能力,但是……

没有意义

【思考这些没有意义】

弱小无力的身体催促着意识去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

【觅食】

饥饿的感觉不断传来,原本无力的身体渐渐恢复,或者说是被逼出了一丝力气。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模糊不清的视线努力观察着周围。

【在我昏迷之前天是很亮的,现在是昏黄的,应该是傍晚了。】

因为从能思考时开始,肚子本来就很饿,所以也不好判断究竟是过了一天还是从中午到傍晚几个小时,不过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毕竟如果一天的话一定会口渴的……

毫无意义的思考到此戛然而止,一阵比之前要轻许多,但还是谈不上轻松的头痛袭上感知。

【看来不能太多思考。】

待头痛轻点后,我才发觉头痛只是占据了痛感的一部分。这种像头痛的感觉十分模糊,嗯,只是单纯的觉得痛,却说不出具体是哪里痛,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全身?

同时我还发现了另一件比较坏的事,苏醒时间也不短了,如果说刚苏醒时低血压导致的视线模糊还情有可原,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是那么模糊?

【我不会有什么疾病吧?】

【还有什么是低血压?】

心中略有些担心,不过担心这些并没有什么用,最起码现在它只会浪费时间精力,还不能填饱肚子。

不过去哪儿找吃的呢?

我决定跟着感觉走,因为记忆中有个地点可以找点儿吃的。

我慢悠悠的踱出阴暗的小巷,一点也谈不上刺眼的昏黄阳光却刺的我睁不开眼。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小缝,突然想起了点什么!用几乎快闭上的眼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白……明明是毛发,却散发着一种苍白的感觉,我想起了一种情况。

【白化】

我想,我找到了视线总是模糊,光线一直刺眼的原因了。

不过就算明白了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并不能治好我的疾病。我这么想着尽力眯起了眼,沿着墙根缓步走向未知的地方。

印象中的地点并不远,没用多长时间我就接近了目的地,但接近目的地后若隐若现的臭味让我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我默然,以更缓慢的步伐向前走着,直到转过一个转角。

臭味,苍蝇飞舞的嗡嗡声迎面扑来,我呆住了,在思想呆滞时本能却嗅到了一丝腥臭,我缓缓转过头看向腥臭的来源。

模糊的视线中,我依稀望得到无数垃圾包围中,苍蝇围绕着飞舞中的一块儿动物内脏。

腥臭的味道却勾引起了我的食欲。

我莫名的感到恐惧,开始后退,仿佛那块肉是择人而逝的恐怖野兽,食欲与恶心,理智与本能矛盾狠狠冲击着我。

痛,痛不欲生的疼痛再一次袭来,模糊不清的记忆涌上脑海。

被拆散,被抛弃,疼痛,饥饿

学习,研究,成果,语言

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再次加剧了我的痛苦。

【迷茫】

这种感情开始占据我的内心。

【我是谁?我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我感到有些想吐,这具身体不足以支持我去思考解决这些问题,我本能的选择了逃避。

我掉头,拼命的逃开这片垃圾,但逃不开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我渐渐的力竭了,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寻找了一个角落,把自己小小的身躯隐藏在阴影中,贴着坚实的墙壁,在这个角落,我感到了安全。

我无神的双眼望着已经开始出现点点星光的天空,在安全感与逃避中我闭上了眼睛。

黑暗里我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感觉,温暖环绕着我,规则顺服于我,我可爱的小家伙们敬仰着我,我由衷感到了活跃,开心,满足,我是多么想就这么永远快乐下去,单纯的开心下去。但事情往往不遂人愿。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醒了我,我猛地睁开眼,并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一瞬间,安全感与温暖感如同从来不曾存在过般飞速远去,藏于记忆深处的恐惧涌现心头,恐惧使身体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我拼命站起来,但失败了,没有一丝力气,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我拒绝了进食,又把最后一丝力气用来藏尽这无路可退的角落。

我感到了后悔,我祈祷那身影远离,与人来说小小的身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能轻易取走我的生命。

就如同记忆中的一样,被抛弃,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又被捉住,塞进一个罐子内,被灌满沙子从高处抛入水沟中,又被石头砸击。

这冰冷无情的记忆,记录了我在人类的恶意中艰难生存的一半。

思想有些暴走的倾向。

【这次我会死吗?我不想再疼了,我不想死,所以不要过来了啊!】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所躲藏的角落其实是在一座房子的正门台阶下。

【这是那人类的家吗?】

我已能看清,愈发靠近的来者是一个女孩儿,并且明白了她为什么径直向这里走来。

不……她微微调转了方向,她发现了我,我想挣扎逃跑,但我已完全失去力气。

【真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好地方】

我是在埋怨自己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感已经褪去,而明显不同的两份记忆已经初步融合。

总之,我愈发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与感情,并理解与运用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各种词汇。

但这还是不能帮助我逃脱。

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带着绝望闭上眼。

【或许来者不是一个坏人,但曾经虐待我,冷眼厌弃我的人,也许也不是坏人——对一只于他们来说无比弱小的生灵施以践踏,或许对人类来说根本算不上罪过呢?谁还不会踩死两只蚂蚁呢?】

这么胡思乱想着,我又想起了刚刚提及的一个字眼。

【家】

我默念着这个字,从另一份深奥又难懂的庞大记忆中,我从这个字眼感到了温暖,就像我刚刚躲在这里时感到的幻觉一样,无比的安心感。

【下辈子希望我能有个家】

我已不敢奢望我能活下去了,最好的结果是她不管我,我也会再次被其他人发现,即使一直这样侥幸隐藏下去,也会饿死,我已经没有觅食的力气了。

【人或许也有优点】

反正也快完蛋了,我决定想点儿人类的好,但好像有点儿想不起来。

【会帮助自己的同胞?】

我想起了一条。

是的,人类是会帮助自己的同胞的,这个现象在人类当中很常见。

我又想起了一条。

【人类有时也会收养弱小甚至比他们还要强大的存在,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有猫!】

这个重要的消息为我带来了莫大的名为生的希望。

看着已十分接近的身影,我拼命翻找起如何获得人类的好感。

【小女孩儿一般善良,喜欢可爱的东西】

【可爱?】

我有些理解不能。

【萌,卖萌】

这突然浮现的词汇更让我难以理解。并且这还是我唯一能想起的答案。

【萌到底是什么?很贵重吗?为什么可以获得人类好感?】

这个答案让我无从下手,一句话又从我的记忆当中蹦了出来。

【草木嫩芽,曲为勾,直为萌。】

【……这是要让我去发芽吗?】

我的心态已经有些崩了,人类都是喜欢的什么东西呀!

然而已,容不得我多想了,那名少女已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有些紧张的抬起头紧盯着她,然而少女在看到我后受到的惊吓比我还大。

她直接呀的一声向后窜出去老远,然后远远的盯着我。

我也毫不客气的瞪回去。

那名少女仿佛确定了什么,再一次朝我接近过来,我不得不再一次高度警惕了起来,但持续了片刻,饥饿,精神疲劳,让我难以继续维持。

我看着已经蹲在我面前的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少女则趁此……

快速的戳了我一下。

我吓了一跳,再次警惕的盯着他,同时疑惑,我无法理解他此刻的行动,不靠谱的行为让我很没安全感。

而少女则是眼前一亮,那种“她确定了什么”的奇怪感觉再次出现。

只见少女从口袋中取出一包东西撕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我鼻头一动,嗅到了一股香味。

少女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散发着香味的物质放在我的面前,我这才看清这香味的源头是一个……

【小鱼干?!】

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但其实多半的是惊吓而不是惊喜,因为我曾经被类似的方法骗过一次。

为了不被诱惑,我又挤出一点点力气向后蹭了几步,然而累的直喘气。

我忍不住闭上眼又打了个哈欠,待我再睁开眼,却发现我刚刚拼命避开的诱惑,紧跟着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盯着小鱼干与之抗衡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紧盯着少女,少女脸上挂着我不曾见过的温柔微笑。

就这么又互盯了一会儿,我渐渐放松了一丝警惕,也放弃了与欲望相抗衡——我选择先把小鱼干吃了。

也许是这具身体的味觉不够丰富,或是饥饿的太过吃的太快,我并没有把这条小鱼干尝出什么味道来……除了特别咸。

吃过了小鱼干,我再次抬头看向仍然盯着我的少女,直视着她的双眼,虽然少女暂时没有对我做什么,反而给了我食物,并且哪怕她要对我做什么,我也无力反抗,但我仍执着的看着她,这样能让我感到安心。

少女说了第一句话。

“为什么看到小鱼干你看起来很害怕呢?”

我无动于衷仍盯着他。

“也是啊,害怕才应该是正常的,但你为什么不跑呢?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是很累吗?还是生病了?”

【她在关心我吗?】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回答。

“从哪儿看都很奇怪的小猫,不会是新品种吧?”

少女即快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我仍清晰地听明白了她的话。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又恢复了原来的语调。

“我可以摸摸你吗?”

【抚摸?】

我看着她依然面带温柔的笑容。

【或许她真的没有恶意。】

我想。

少女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又停在了我的头顶,我反射性的缩了一下身子,然后那小手试探性的触了一下我的头顶。

我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反抗,少女露出一个兴奋的表情,将手放在我的头顶,轻轻抚摸起来。

【嗯?】

我又疑惑了,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很舒服,很放松。

我不禁眯上了眼,尽力不去思考为什么,只单纯的享受这种新奇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放下了大半戒心。

“小家伙!跟咱过吧。”

少女突然出声问道。

【好安心的感觉,明知会放松可还是忍不住放下警惕】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她在说什么?】

我才反应过来,刚刚我好像漏听了什么?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少女把我捧了起来,我认识到了现在我的体型究竟有多小——堪堪比小女孩儿的两个手掌合并稍大一小圈。

但现在我主要想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努力的把爪子收起来,尽力不去造成可能造成的伤害,因为我曾因弄伤人类而被……

回忆至此,我忍不住又恐惧了起来,而这番表现在少女眼中就成了这样——娇小的白猫很是听话,它还把自己团成了个球,但它好像有些害怕。

于是顺理成章的戳中少女萌点,并理所当然的把我捧得更近,近到贴上了她的胸口,近到我能感受到微微的温暖,听到有力的心跳。

少女腾出了一只手放到了我的下巴处,轻轻的搔动起来。

【嗯~】

更加舒适的感觉传来,我不禁放松的身体,再次咪上眼睛,并情不自禁的放下紧张的状态,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好萌呀~”

少女笑了起来,双眼温柔的眯起。

【?】

我有些发懵,这就是萌吗?可我并没有发芽呀?

我微微顾首,观察了下身上,并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看来,萌不是物体。】

我推测着可能

【是动作吗?】

猜测着,我抬头观察着少女,她依然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微眯的双眼。闪着愉快的光芒,嘴角翘起调皮的弧度,五官很是精致,可爱又不失活泼,这是我有了两份记忆后才能做出的鉴赏。

在此之前我觉得人长得都差不多,比较方便辨识的特征还是衣服,但他们总是变换。不过幸好气味的变化不是很大。

但这并不是重点,我虽然能对人的长相进行一定程度的欣赏,而且好看的娇俏面容确实令人惊叹。但……我又忍不住看向少女的……头发。

如果说长相的程度是令人惊叹的话,那么少女这发型可以说是令人惊讶乃至……震惊了。

不过它也的确有资格比那脸蛋儿更引人注目,之前距离稍远,模糊的视力还不显如何,此时离得近了,我才算看清这不科学的发型。

从整体上看,头发并不算长,比齐肩的程度稍长一点,但就这么多头发却不是一股方向,而是一撮一撮的,集成一束束团体,并极尽……蓬松之态,半悬在空中互相交错,随着主人的动作颤抖摇晃,硬生生构成一副挑战视力的3d立体感十足的画面。

前额右边的头发全部不待在本位上,向上四散而开,大部分转了个半圆形又垂到左额处,少部分稀稀拉拉的自由分散开来。

因此形成的一个空白区却完美的由头顶翘起的一缕一缕头发垂下而完美的补上,最神奇的是如此无视牛顿力学的发型却丝毫不显难看,反而让人觉得与少女极其匹配,杂乱而又万分自然。

此时少女就顶着这么一头挑战常识,放荡不羁,突破次元,颇有陶潜的自然风格!超越人类的幻想系发型,歪了下脑袋,随着头顶一晃一晃的呆毛,又把刚才我没听到的话问了一遍。

“果然还是跟着本宫过吧?”

……是错觉吗?

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想了想,目前自己的生活没有未来,拒绝也没用,再加上少女态度很好,于是我果断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少女的问句。

“哦,太棒了,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朕叫沫灵,你有名字吗?”

少女显得很开心,显然一人一猫暂时都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意识到不正常。

【名字?】

我在记忆中搜寻起来,很快,几乎一瞬间就找到了答案,但是我迟疑了。

因为那名字并不是来自本身的记忆,而是来自那一份外来的庞大又深奥的记忆。

【……】

我沉默了。

“等等?你你你……你刚刚点头了?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显然少女经过漫长的反射弧终于反应了过来,察觉到了不对劲。

【能听懂话有什么不对吗?】

然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对了,正常的猫是听不懂人话的,虽然还没有太多认同感,但受那份记忆影响还是太多了……】

……

【所以说该怎么办?】

气氛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喵?”

我歪了下头,叫了一声,试图以此蒙混过关。

“盯…………”

“算了”

少女摆了摆手。

“只要可爱就行,萌即是正义呀!”

说着沫灵一只手抱着我站了起来,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我所待的阶梯之上的门。

【两层楼】

我看了眼少女。

【家里没有人?】

我暗自皱眉。

【她一个人住?父母呢?难道不担心吗?】

灵打开门,摸索着摁开了灯。

“洒家回来啦!”

灵习惯般的喊了一声——话说她的自称是不是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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