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很难想象父亲会是一个普通人,但现在还是先关注眼下的事情吧。
我第一次正式融入了梦境,能够触碰,也能够进行交流,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一件事,这里并非单纯的梦境,我不知道我的出现将会改变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无论我的行为带来的是好是坏,结果都要等到以后才会显现,我现在关注的只有眼前。
云轻鸿的犹豫被我看在眼里。
“第一次杀人吗?”我问道,我当然知道他是第一次,为了让他下定决心,我继续蛊惑,“别忘了是谁让你们变成这样的。”
云轻鸿对我的话产生了反应,终于不再迟疑,双手握住剑柄,朝着黑衣人的心脏刺了下去。
噗!
黑衣人的瞳孔逐渐失去了焦距,恐怕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手里吧。
云轻鸿面色苍白地跌坐在地,随后猛地捂住嘴巴,趴在地上干呕起来,我没有管他,而是查看起了元梦的状况。
还好,元梦只是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将其包扎好后,便抱着他走向云轻鸿的木屋,招呼上呕吐一地的云轻鸿,尽管面色难堪不已,但他仍旧背起了元凛的尸体。
“你一定要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路上,我告诫着云轻鸿,“袭击你们的人多半来自齐家,今后,你一定要调查清楚,向凶手讨回血债。”
“我不会忘,”云轻鸿缓慢而又坚定地点头,“非常感谢你,若非有你出手,我们都会死在那里,不过,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叫我神梦便好。”
我如今出现在了这个【梦】里,至少是需要身份的,而元梦这个名字暂时是用不了了。
……
“你是,谁?”
在云轻鸿埋好侍女的尸首后不久,元梦便醒了过来,但他所指的却不是我,而是正在照顾他的云轻鸿,而我则是移开面具,从梦中脱离。
最初,云轻鸿还以为元梦是在故意逗他,但很快就发现,元梦是真的不记得他了,元梦什么都没有忘,却唯独不记得云轻鸿是谁。
云轻鸿眼神一暗,默默低下了头。
“我是您的仆人。”
……
有时候我在想,这副连接虚与实、真与幻的假面,到底那边是真实,那边是虚幻呢?
对于我来说,他们连同这个世界都是虚幻的,是一场【梦】,但对于他们呢?我在他们的眼中是否也是虚幻的存在呢?
……
在这之后的半年里,元梦不再如先前那般活泼,而云轻鸿也再次回到了元府,不过这次便真的只有主仆关系了,虽然元梦受了伤,但他终于不再闹了,元家的人也安了一份心。
虽然元梦变得不再闹腾,安分了许多,但他仍旧常去找萧笙歌和林欣儿,因为那是他的朋友,与朋友相聚倒是不需要太多理由,不过去的时候还是带着云轻鸿。
渐渐地,元梦被林欣儿的活泼吸引,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元梦的变化被云轻鸿看在眼里,不免多加关注了一下林欣儿,同时也在暗中促进他俩的感情想让他们最终走到一起。
然而,元梦也注意到了云轻鸿对林欣儿的关注,但他并未多想,觉得云轻鸿不过是一介仆人,而且忠心耿耿,不会做出背叛主人的事情。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云轻鸿很快就发现了林欣儿喜欢的人始终都是萧笙歌,并且还把元梦当做姐姐看待,即便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发展成恋爱关系。
……
思忖数日,云轻鸿最终决定将这件事告知给元梦,他跪在元梦的身前,语气很是诚恳。
“少爷,您还是放弃吧,林小姐喜欢的一直都是四皇子,而且还把您……”
“滚!”元梦勃然大怒,“我看是你喜欢上欣儿了吧,你们三人的关系并不一般嘛,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嗯?”
“不,不是这样,我只是……”
“只是什么?为了我好?嗯?滚,明天就给我滚,不对,是现在就给我滚出元府!”他的语气仿佛不容置疑。
“您,不要我了吗?”
“对,你只是我的仆人,我不要了,随时都可以丢掉!”
“好,我现在就走。”
云轻鸿又一次离开了,正如他来的时候空无一物,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这里不属于他,唯一在乎的人都在喊他离开,那他还有什么可值得留念的呢?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对,他与萧笙歌、林欣儿的关系是不一般,但追究原因,还不是因为元梦?若非元梦当初一心想让云轻鸿与萧笙歌他们交上朋友,也不会有这之后的事。
天,早已入夜,云轻鸿顶着夜色走远了。
“终归还是我的实力不够,否则也不会让你遇上那样的事。但,元梦,我会回来的,我会让你见到一个不一样的我,就算你恢复不了记忆,我也会保护你,如那时所约定的一样。”
……
在云轻鸿走后良久,元梦一时惊起。
“轻鸿……”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发疯似得冲了出去,但此时哪里还有云轻鸿的身影。
虽然他并未记起所有,但却记得他们的初见,是他自己将云轻鸿带来的,虽然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并不记得,不过他却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云轻鸿,明明对方一直在为他着想,自己却将其赶出了元府。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朋友。”
元梦依靠着门,轻声说道,眼眶早已湿润,虽然那份记忆不再,但那份感情还是有所残留,只不过他认为这是纯粹的友情。
习惯,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一个人如果习惯了另一个人的付出,便会觉得对方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有失去后才知道后悔,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失都失去了。
尽管后面元梦有派人去找,但终是找不到云轻鸿的半点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