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向来是个慢热的人,也是个不会随便展露情绪的人。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的。烦躁的敲击着键盘,他端起桌上的柠檬水一饮而尽。放下水杯后,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墨蓝色的眼睛。

“江雨?怎么了吗?”

余白怔了一下,江雨的主动靠近让他有些意外。而对上视线的江雨也像是触电了一般移开了目光,很简单就能听出她声音中的不安。

“就是……呃,有个事情想拜托你……”

“你说就是。能力范围内我尽量,别这么紧张。”

看得出来江雨好像还是有点怕自己。事已至此,余白已经懒得追究了。反正自己不是什么坏人,如果有一些误会的话,不如用日后的相处来消弭。行动可比嘴上说两句管用多了。

“呃……我不怎么社交,所以没什么朋友。然后就是我晕车很严重……所以……”

江雨低着头结巴着,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衣服的下摆,听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军训的时候可以和你坐一起吗……就是……拜托你看着我点。”

“小事。晚一点你把学生证号发给迟日晴吧,她会一起把我们的票买好的。”

余白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下来,就像这是理所应当一样。一中军训的车票是要自己买的,就像买高铁票一样,只要一起订票,就能大概率买到连号的座位。

说着余白就很自然的又搓了一下江雨的脑袋。

————09月14日 中午12时

“看你的情况,那些被你自己锁起来的东西终于是又拿出来了?”

教学楼天台上,一黑一白两个脑袋正靠在栏杆上,吃着刚出炉的面包。江雨身边,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笑着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江雨没好气的说着,啃了一口面包。“如果你是说记忆的话,确实是恢复了。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

“嘛嘛,我绘彩可是万能的!只要我想,我可以看出来……哎哎你别这种眼神看我啊。”

名叫绘彩的少女刚想嘴上跑跑火车,却还是被江雨看智障的眼神把刚到喉咙的话顶了回去。摆摆手,重新把话题带了回来。

“哎呀怎么说呢,跟我的能力有点关系吧。这是类似透视一个人的灵魂的能力,是否圆满是否有空洞我都能看到。效果有限,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相当够用了。”

然后江雨就像见了鬼一样看着绘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小刀在抛着玩。

“你呢,心里一直有一块很大的……不能说是空洞吧,更像是被黑雾笼罩的那种区域。像是被一种神秘力量刻意隐藏起来的样子。现在太阳出来了,雾散了。”

绘彩咧嘴笑,露出一排白亮的牙齿,又伸手捏了捏江雨的脸。

“明明是个好苗子,却整天愁眉苦脸的……欸嘿嘿~你还是这样子比较可爱。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点紫色,真好看。”

江雨霎时脸变得通红,连忙拍开绘彩作怪的手,又后退半步。

“你有病吧!说了多少次不要捏我脸……烦死了。而且可爱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做女孩子也麻烦死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还有奇奇怪怪的体质……”

江雨刚想发狠,试着找回一点属于自己的尊严。但对面这个老妖婆可是最了解现在的自己的人。这招肯定是没用的。于是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还隐隐带上了一点哭腔似的。全无平日里的那副生冷模样。

“你是说发情?哦——这么算的话,应该就是这两天晚上……”

“闭……闭嘴啊你个混蛋!关于这个事情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咬死你!”

绘彩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眼前的江雨眼里噙着泪花,一脸羞愤的咆哮道。

“噗……哈哈哈哈哈,还是喜欢这样子的你,平时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可爱。”

绘彩噗嗤笑了出来,一边哄着一边掏出纸巾帮江雨擦起了眼泪。和江雨相处的时候,她偶尔会觉得像是在带小孩一样,而不是一个高中生。

“你大爷……要不是我确实打不过你,真想现在就给你痛扁一顿。”

江雨咬牙切齿的看着身前笑吟吟的少女,一脸的不甘。

戳了戳江雨的脸,绘彩嘴上开始跑起了火车:“你这么可爱,要不然当我女朋友吧?以后姐罩着你。”

“啧……免谈。而且我现在这个状态找什么对象,更别提是你了。”

江雨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绘彩,一脸嫌弃的怼了回去。绘彩懂她是什么人,她也大概清楚绘彩是什么人——怪话连篇的痴女妖婆。

“哎呀,不逗你了。时间不早啦,早点把剩下的东西吃完回去上课吧。呐,这是你需要的药。还有需要随时叫我就好了。”

绘彩看了看表说道,又拍了拍江雨的头。她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小袋子递给江雨,摆了摆手,走下楼梯。

望着绘彩远去的背影和手中的药,江雨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走那么急干什么……搞得好像你真的很急着去学习似的。”

小黑兔这会并没有穿外套,银色的长发带着那对柔软的兔耳在风中飞舞着。女孩的脸上少见的染上一抹愁色。

“止痛的……助眠的……还是老的那几样。下次喊她别给我这个了吧,一点用没有。”

————下午16:50

“呐,这是车票。昨天晚上折腾半天终于搞定了。不过都2041年了,还用这种纸质的车票是几个意思啊?”

把手中的车票分发给围坐在一起的其他三人,迟日晴吐槽着,瘫回了沙发上。

“估摸着是不让我们带手机的考虑吧,虽然该带还是会带就是了。”

陈谕涵把手中的可乐一饮而尽,然后高举双手将罐子掷出,精准命中了垃圾桶。

“不过……江雨你没问题吗?不去跟老师申请一下免训什么的?”

陈谕涵戳了戳江雨的兜帽,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他少见的露出了有些担忧的神色。把脸埋在双腿间假寐的江雨抬起头,黑眼圈极重且没有血色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能抗住军训强度的样子。

“我……心里有数,不用管我,我没问题的。”

江雨意识已经游离出身体了,她只是在借着残存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回答着。

不过似乎是没有多余精力的原因,这会她已经把压低声音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时候她的声音听着像是小孩子的梦呓似的,倒是怪可爱的。

[怎么看也不是没关系的样子吧……这家伙,还挺爱逞强的。]

回想起前几天江雨那副下定很大决心向自己寻求帮助的样子,余白就感到有些头疼。

他向来是一个慢热的人。他从不对一个刚认识两个周的人这样热情。可是江雨是个例外。从见到江雨的那一刻开始,江雨的事情就一直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高陷入了对自己性取向的怀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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