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木休裹着一床麻布被,身体还在打颤,昨夜高台上睡了一晚,除了清冷的夜风,背后仿佛还贴着块万年玄冰。
“原来梦是反的,哪里是我睡寒玉床,分明是寒玉床睡我!”
小黑子蹲在灶台边烤火,依旧眯着丹凤眼,长鼻子时不时拱根竹往火堆里添。口中跟是嚼个不停。
石桌上,银色花苞在晨光里纹丝不动,甚至在其中多了一抹嫣红。只是并不明显,无人知晓。
“这木头真不行.....”昙银雪小脸微红,昨晚她趴在他背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导致云木休一夜被冻感冒,说来也好笑,在六月夏天的夜里感了冒。
她像是明知自己做错事情的孩子,又没脸跑出来承认。于是嘴上嘟囔着,怪他身体不行。
少年卷着被子,躺床上瑟瑟发抖。一上午都没起来劳作。
古人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云木休也是古人了。临近正午,天色骤变,山雨欲来的低气压压得人胸闷,气温短暂攀升,就如此刻她的小脸。
院子晾晒的笋干还在竹架上悠悠然然,小黑子趴在灶台旁,边烤着火,边吃着竹笋正香。
果不其然,时间走到了傍晚,低气压带来的闷热感渐渐消散。
“起风了......”
云木休从床上翻身,步伐虚浮,不敢有太大动作,否则脑袋就像有大象奔袭而过,震的头疼。
他将石碗花盆捧起,收回系统空间,简单啃几口中午做的烤红薯。早早关上门。
因为此刻空气中已经飘起细细雨滴。伴随着风,雨越下越大,哗啦哗啦——最后化为倾盆大雨。
门口之前被砸坏的屋檐渗着水,好在小竹屋地面有做架空,水很快被排了出去。
雨一直下......彻夜未停。云木休在雨声中入了眠,
夜末,闪电刺破漆黑云层,点亮了夜空,几秒后传来阵阵雷鸣。不是今夜的第一道雷,也不是最后一道。
他只是翻了个身,脑袋依旧昏沉。
“呼啦——”
屋外晒月台早已摇摇欲坠,雨渐渐停了,可风却不减。
最后一阵怪风刮过,台倒房塌,小竹屋整个屋顶,与晒月台跟着西北风私奔去了。
晒月台只留下星星两两几根主梁,歪斜的插在地面,小竹屋更惨,整个屋顶不翼而飞,
屋内凌乱不堪,断裂的竹梁、竹板和倒塌的老墙,构筑出一个风雨之夜后的战场。
只有云木休的床边安然无恙,一面白色冰晶护盾凭空撑起,悬浮与小床只上,小黑子躲在床边,瑟瑟发抖。
“这木头,睡得真死...”
在房屋倒塌的瞬间,昙银雪即刻撑起一面冰盾,堪堪将小床覆盖其中,小黑子跟是机敏过人,迅速躲了进来。
她没想到,「寒月冰甲」会如此快派上用场,暗自庆幸...
风雨过后,天蒙蒙亮,冰盾化作细雪簌簌落下。
云木休是被小黑子的喷嚏惊醒的,它正用长鼻子拱开他发间的冰渣。身体时不时微微因寒冷而抖动。
当他看到周围齐腰深的废墟时,单手扶额,很想来一段: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他没第一时间去查看昙花,毕竟系统空间是绝对的安全,反而笑着揉起肥貘的肚子,
“你这吃货命真硬啊!”他拎起小黑子晃了晃,眼中满是赞美与欣赏“屋子塌了都没砸着你,果然跟着你有肉吃!”
话音刚落,系统空间内昙花苞突然散发出丝丝寒气......
云木休开始了倒霉的一天。
正午收拾残骸时格外蹊跷,但凡云木休靠近天坑方向一步,总有竹竿莫名其妙滚落脚边,或砸他脚趾。
想用碎木生火时,刚垒好的柴堆就被霜气扑灭,就连想舀口水喝,竹筒里也会结出拇指大的冰疙瘩。
“六月霜雪?莫不是这世间有何大大冤?”云木休想不明白,晃晃脑袋,“幻觉...定是昨夜冻坏了身子。”
少年搓着手呵气,全然不知碗中某位花灵正在生闷气。
直到他第十三次夸奖小黑子预警及时,幸运值拉满时,刚刚转身,石碗里突然冒出个雪堆,把打盹的小黑子埋得只剩长鼻子在外摇晃。
“木头木头木头...满脑都是小黑子,什么都是小黑子的功劳?”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云木休不知道,人也许不会吃貘的醋,可花却不然。
暮色降临,云木休终于察觉异常。他握着最后半块烤红薯蹲到花盆前,投去清澈而纯净的目光,
昙银雪在花苞中等待着,“要来了吗?这木头终于发现了吗?”如此想着,时刻准备蹦出来...
“银雪是不是着凉了?怎么叶子有点蔫?”
此话一出,天上月光突然暗了三度。她在碗中气得跺脚。引的金色花苞里的婴儿“咯噔”一笑。
当夜云木休特意把石碗捧在怀里讲故事:“从前有只雪兔子,总把最好的胡萝卜留给...阿嚏!”
飞沫顺着喷嚏星子如昨夜台风过境,粘上花苞,气得银雪用虚影狠狠地踹他屁股,
可惜力道控制不当,少年直接抱着花盆滚了起来。
他睁开眼,小黑子摇着长鼻,出现在视野上方,丹凤眼静静地注视着......似笑非笑,欲要拱他。
后半夜,云木休是被冻醒的,双脚不知何时被冰晶粘在了地板上。
花苞里传来声模糊的轻哼,金银双昙的香气比往常浓烈十倍。
小黑子则是蜷在少年床边上打呼噜,每声呼噜都吹出个小泡泡。
晨光初现时,云木休发现废墟间所有金属物件都覆着层冰膜。十分诡异,要知道现在可是六月!莫不是这修仙界真有大冤发生?
他揉着通红的鼻头轻笑道:
“看来昨晚又降温了。”全然没注意某片银昙叶子上新结的霜纹,和花苞内某张气鼓鼓的包子脸。
那夜风暴后,接下来3天,云木休只能笨拙的开始重建。一天又一天,因技术实在有限,进度缓慢。
“天不佑我云木休,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毁我小竹屋......”
他挥刀劈竹,将周围竹子都砍伐了一圈,趁机扩展了菜园和小院,时不时冒出一句,引来昙银雪阵阵鄙夷。
偶尔对着竹屋废墟感叹,绿竹虽好,却常生于海边,难免遭遇台风...
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石碗花盆,云木休微微摇头,感叹:
“昙花生灵虽好,可心思着实难猜...”
话音刚落,发觉竹屋外有一黑红影子窜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