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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川同学,原来你在这。”
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响起。
笔尖在纸页上骤然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缓缓搁下,才抬起头来。
“你来了?”
“我来了。”
枫川合上笔记本,向后靠进椅背,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好像过去很久了啊。”
“嗯。”
阴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倚在墙角,语气平淡。
“班里的同学好像都出去了。”
“........”清水颂沉默了一瞬,
“因为这节课是家政课,你貌似翘课了。”
砰——
枫川猛地拍桌而起,整个人弹了起来。
【坏事!为什么没有人提醒我!近藤?你也背叛我了吗?】
然而表面上,他依旧努力维持着淡定,清了清嗓子道。
“那清水同学,你怎么没去上课?”
“......我是被派来叫你的。”,清水颂如实说道。
“错了!你应该说:‘枫川君,为了你,我也翘掉了家政课!’”
清水颂微微挑眉,这家伙……以前是这种性格吗?
敢这么和我说话?是因为最近有些疏远他了吗?
“哦?”她唇角微扬,语气凉薄,“这么说,你承认自己翘课了?”
枫川瞬间僵住,随即干笑两声,试图掩饰脸上的窘迫,片刻后,他回过身,换上一副讨好的笑,
“清水同学,我最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甜品店....”
“呵。”
一声冷笑打断了他,清水颂抱臂倚门,眼底闪过一丝促狭。
“这件事,你还是去跟雨宫老师解释吧。”
“等!!等一下!”
枫川慌了神,下意识伸手去抓清水颂的胳膊,却被她灵巧地避开。
清水颂站在教室门口,微微侧首,面向枫川,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语气轻飘飘的,
“怎么?枫川同学,这是打算玩性骚扰这一套?”
“不是不是!”
枫川连连摆手,额头沁出冷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清水颂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这小动作一出来,枫川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糟了!她一歪头,准没好事!】
果然——
“枫川君~难道......”
她故意拖长尾音,枫川立刻绷紧神经,准备迎接她的调侃。
然而下一秒,清水颂的眉头却忽然蹙起,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又来了。】
清水颂想到。
那道“视线”再一次增强了,如芒在背,刺得她神经隐隐作痛。最可恨的是,它并非持续存在,而是像某种恶意的戏弄,时不时地刺激她一下,让她一刻都没法放松,始终处于高度紧张之中,根本没法习惯。
【好!好!好!】
她在心底冷笑三声,眸中寒意渐深。
既然这么急着找死,那现在就来灭了你们。
想罢。
清水颂眼中寒光一闪,突然伸手攥住枫川的袖口。深蓝色的校服布料在她指间皱起细密的波纹。
“等等,清水同学?我自己能走.....”
枫川话还没说完,就见清水颂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在看清她眉间凝结的霜色时顿住了,心里便有了猜测。
“清水同学,是因为‘诅咒’吗?”
“诅咒?”
“额,就是那个‘视线’问题,我想着叫诅咒更顺口些。”
枫川解释道。
清水颂的睫毛在阳光下镀了层金边,却遮不住瞳孔里跳动的火焰,叫什么无所谓,不管“视线”也好,“诅咒”也罢,对于她来说都一样,反正很快就要将这一切焚烧殆尽。
“没错。”,她拽着枫川转身,“现在就去图书馆阁楼。”
“什么?现在?”枫川的皮鞋在地面蹭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视线在教室走廊和清水颂之间来回游移,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风纪委员长暴怒的脸。
这什么情况?刚还念叨着上课,怎么眨眼间就要翘课走人了?
自己来学校才几个月,这么明目张胆翘课真行得通?
再说了,清水颂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她不怕,可自己呢?
“清水同学,我们不是去上课的吗?”
清水颂回头睨了他一眼,发梢扬起锐利的弧度,
“时不我待,”她的声音像出鞘的短刀,“此时校务空虚,而我方正值鼎盛,应当势如破竹,一鼓作气。先取那阁楼首级!”
枫川望着她绷紧的侧脸线条,忽然笑了。
【被记过又如何?能陪她斩断这枷锁才最重要。】
“好。”
他收紧手指,让袖口更牢地缠在清水颂掌心。
“放心。”她的语气忽然软了几分,“我会向雨宫老师说明,你是协助我查阅校史资料。”阳光穿过廊外的香柏,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是吗?那真是帮大忙了!”
两人穿过空荡荡的中庭,五月的风裹着花瓣擦过耳际。
枫川看着地上两人交错的影子问道
“不过,我还是想问,清水同学要用什么理由上去呢?”
清水颂和枫川走出教学楼,此时诺大的校园,几乎所有人都在上课,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前往图书馆。
“你以为我这些日子以来跟同学们打好关系是因为什么?”
紧接着她说道。
“通过班级代表接触学生会,再借他们的影响力向雨宫老师申请——毕竟柏木的校史,可是连文部省都表彰过的德育典范呢。
往届就有学生拿这个理由,征得老师同意去三楼查看校史资料,这理由不算稀奇,这些情况我都打听过了。”
枫川望着她飞扬的发丝,感叹道。
“真是...滴水不漏啊。”
不过,你跟同学们打好关系只是为了利用吗?那我呢?
但这句话在舌尖转了个弯,变成了,
“不过非要今天不可吗?”
清水颂突然驻足,图书馆的阴影笼罩下来,她头也没回的说道,
“枫川同学,我做事从不盲目,相反,我已经筹备许久。其实,就算今天这会儿不去,我下午也肯定要去的。
我清水颂想做的事,向来是当机立断、说干就干。很突然吗?我倒觉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人总在某个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冲动击中,像枝头积雪毫无征兆地崩落,我们叫他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是命运轻叩门扉的响指。流星不惧陨落,才赠人间惊鸿一瞥;种子不畏深埋,终破混沌见青山。万物皆在奔赴中完成自己,你只管把念头烧成火把——灰烬都比未燃的柴更接近星辰。
【想做便做吗?】
风突然大起来,吹得制服领带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