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拿铁一口将带着血的唾沫吐向一旁,狂气而狰狞地嘲笑着在场的所有人:「这种烂血,盛给路边的野狗都没狗要。」

与此同时,那个又胖又肥的买家,鬼哭狼嚎地掐着自己的手腕,看着那根骨头几乎完全碎裂,摇摇欲坠的手指。

边上的服务员看到这场景,也都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看到拿铁从餐桌上抓起餐刀,才猛然惊醒,一个两个,都上前将其擒拿住,再用力摔在地上。

此刻,拿铁已经不是一个“头牌商品”,而是一个让他们这个“老字号”在重要客户面前丢大脸的罪人,所以,这些人也不再手下留情,甚至还拳打脚踢了一阵。

最后,负责人掏出了还没来得急交接的电击项圈控制器,直接将电流开到安全范围内的最大程度,将拿铁电晕了过去,这场骚动才堪堪结束。

这个肥猪买家一边咒骂着,一边在负责人的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工作人员的搀扶中走出了晚宴房间,临走前还对着拿铁狠狠地踹了一脚。

拿铁真被电晕了?当然没有。

无论是故意慢悠悠地去拿刀,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压制,都是故意演出来的。

在她全力集中的时候,不管是拳打脚踢还是这种程度的电击,痛苦值跟使用冰魔法时的内部损伤相比,都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这混乱的交流全程,她一直都听在耳中——这负责人看起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然也不至于对一个客户点头哈腰,就差跪地道歉了。本来想着如果这负责人是什么接待大客户的高层,就直接动手威胁审出情报。

当然,那是最理想的情况,就算没有那样,自己现在捅这么大篓子,应该很快就能接触到“吸血鬼骨制品”的相关部分了,这就离那个凶手的线索又近了一分。

或许是因为拿铁对自己的外表没啥感觉,或者说习以为常,没想到都这样了,居然这些家伙还想保自己,打算重新“调教”。

于是乎,拿铁就把自己这些天来的不满,还有对这些人的行径发自灵魂的憎恶,以及耽搁了和米拉见面的生气等等负面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在后续的“调教”中,再也不复之前的乖乖形象,甚至连“正常”都不大好说,发狂一样见人就咬,毫不配合。

最后,在打伤好几位“教育员”,破坏许多房间设施,受了许多次电击后,拿铁终于被这些人当成了“废品”,扔进了死牢。而这里,正是拿铁要去的地方——关在这里的吸血鬼都是被用来加工成各种工艺制品的“原材料”。

死牢的环境,总算是比较贴合拿铁的预期,再也没有什么舒适的单人房,只有粗糙的石墙、地面,干草铺成的床铺,破布充当的被子,以及一个用来解决拉撒问题的木桶。整个牢房昏暗阴沉,连光源都没有,周遭的环境只能靠着走廊忽明忽暗的破旧老灯具来照明。

拿铁将自己的裙摆垫在屁股下,往干草席上一坐:「这帮家伙还真是气急败坏,连我的衣服都没换——嘛,估计也是不想被我这样的“疯狗”再咬住吧呵呵。」环视四周,不知为何,这环境她总有一种熟悉感,以及一种来自灵魂中的厌恶感。

「新来的啊……等等你……!」一个男生的声音在这死牢中响起,拿铁瞥了一眼狭小空间里的另一块草堆,上面摇摇晃晃坐起来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性吸血鬼,但听声音和身高,应该是少年:「你……你是女孩子?!」

在少年的眼中,一身裙装,银发飘飘,皮肤白皙如玉,睫毛修长挺翘,眉毛银白中透着淡金色的拿铁就是误入这肮脏黑暗之地的天使,是与周遭的一切,乃至空气都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看着拿铁的微笑,一时间愣了神,然后才反应过来,徒劳而无助地用手抓了抓长久没打理的脏乱头发和已经和破布差不多的衣裳:「那个,我额……」

「你来这里多久了?」闲着也是闲着,拿铁索性盘起腿,用手撑着下巴,询问起这个看起来待了有段时间的少年。

「忘了。」少年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待在这里,我已经感受不到时间了,一开始我还通过食物来计时,渐渐的,我感觉连送餐的时间也都不准确了……呵呵,也是,毕竟都快死了……

说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在这里啊?」少年有些自嘲地笑了,然后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毕竟他也想不到,自己这短短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白月光,竟然是和自己一样的死囚:「你这样漂亮,又不像我腿脚有伤病,你只要好好讨好那些人,被卖个好主人的话……」

这话听得拿铁一时有点生气,她本想讲一些呼之欲出的譬如“追寻自由”“宁死不屈”之类的大道理,可凭借着自己的视力,看到少年那腿上大片大片的日光灼烧痕迹后,她沉默了:我是因为自己有能力,但他……他们,真的有的选吗……

幽邃的地牢里,时不时传来晦暗的哭声和痛苦的呻吟。

拿铁感觉自己的胸口闷得发慌,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悲伤感和痛苦在心脏里呼之欲出。她用手攥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抿了抿嘴唇,最后开口:「你是隐蔽型对吧。」

少年听到这个问题,无奈的笑了:「不然呢,如果我的血魔法或者体能更强一点,我就能逃出去了……」

「你的腿是?」

少年轻描淡写地用手敲了敲自己那近如炭木般枯槁的双腿:「嗯,逃跑被抓住了。」

沉默,再度席卷了这间牢房。

先开口的是少年:「所以,明明有着光明的未来,却像我一样自寻了死路吗?」

「首先,我永远不会认为,当他人的宠物是什么“光明未来”」拿铁摇了摇头,双手交叉看向昏暗而空无一人的走廊,轻声而平静地说道:「其次,我并不是走进了死路——

不是它们抓住了我,而是,我逮住了它们。」

「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少年压低了声音,「想逃出去?」

拿铁不再聊天,只是沉默地躺倒在草席上。

见拿铁不打算再聊天,少年也不继续自讨没趣,只是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想逃的话,就该在进这里之前逃啊……」

让少年对拿铁有些“幻灭”的是,看上去,这个带着眼罩的少女只是嘴上功夫强,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她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和自已一样每天混着日子,等待着不知道何时会到来的死亡。

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这天,他们牢房的门被粗暴地踢开,挤进来几个彪形大汉直接将拿铁从地上架起。

看着被绑离这里的拿铁,他用颤抖的手伸向那个美丽而孤独的背影,嘴中却发不出一声话语——他,又能做什么呢?不过和那个女生一样,是众多任人宰割的羔羊中的一只罢了。

可今天有点不同,每一间牢房的门都被拉开,许多人粗暴地将囚犯们从地上拽起来。

「喂你小子,滚起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狱友感觉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震颤之余,却只剩下空虚和解脱:终于,到我了吗……

一个大汉似乎是被整个地牢里弥漫的恸哭和哀嚎吵到不耐烦了,用超大的嗓门吼道:「还在睡的猪全都起来!&的!别哭天抢地的,吵死了!今天要杀的就这家伙一只!」说完,他还当着吸血鬼们的面,对着拿铁的腹部狠狠来上的一拳,「这家伙犯下了天大的罪行!你们这些家伙都要来见证她的死!」

看着那眼罩少女身子一软,跪在地上呕吐着(装的),少年不禁攥紧了拳头:为什么只有她,她到底干了什么……公开处刑……明明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啊……混蛋,混蛋,混蛋!如果我能再强点的话……如果我能……

少年靠在墙上,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捏成拳头在墙上狠狠锤了锤,眼泪缓缓流过脸颊——他对这个女孩子一见钟情,但却对这名少女面对的死亡无能为力。

很快众吸血鬼们被套上头套,押到了一间像是剧院般的大堂里,摩肩接踵挤在一个小角落。

整个会堂坐满了看客,有蛇王组织的工作人员,也有一些不认识的外来人,看上去像是达官贵人。显然,为了挽回损失,拿铁的处刑被作为一场秀,进行了门票的售卖。

狱友少年流着泪,看着台上跪在那里,蒙着眼的少女:说得那么好听!不是想逃吗!你倒是做点什么啊!!!

可直到主持人宣读完拿铁的罪行,并预定拍卖完了用拿铁作原材料的骨制品,她也无动于衷。

「时间已到!」

“唰”匕首的寒光从少女的脖颈间划过。

殷红的鲜血在乌黑的舞台上,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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