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被归还了随身物品送出了阿罗耶城后,身体和性别都不再和以前相似的“布鲁诺王子”不掩饰目的的就往森林里钻。

一口气遁出三十里,再没可能被追兵找到方位轻易赶上后,“王子”才在小溪边停下脚来。取水给疾行魔法使用过度的身体降温。清凉下来一些后,她和脑中的另一个意识交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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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看出我并不介意去见达朗贝尔的那一刻突然改变态度的。不管他有什么其他坏心思,先远离王都,不再刺激他做联想总不是错的。说不定他现在也在狐疑:啊?就这么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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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在你身上留了什么能追讯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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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一早我就丢掉了。剩下被他反复盘过的,就只有你的魔导具了。没有繁杂的花纹……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很容易就能辨认,它没被沾上任何异物——要不稳妥起见,还是把它也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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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介意。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自保能力的话,想丢就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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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停下取水的动作,让水流平静下来。水面上倒影了她现在的容貌。只看了一眼她就像自己是什么秽物一样,闭上眼不敢再看。

虽然融合了自己的身体后,魔女这代代相传的躯壳里有了些足可以舞动大剑的肌肉。但肌肉可不是魔法,没有武器的个头才一米六出头的自己,绝没有可能赤手空拳的对抗成群结队出现的山贼水匪路霸。

继续使用魔导具只是“有可能”会被帝国的军队追踪,但如果丢了魔导具,下场可见是不如被送给弟弟做宠姬。

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自己主动选择了这具能活上500年的躯壳,不是为了奖励幸运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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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了500年了,就没找到点什么靠谱的自保方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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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这不是找到了你们的家族吗?这好几百年我都没吃过苦呢。还希望你自珍自爱,不要让我不得安享晚年——你现在准备去哪?”

刚刚才国破家亡,自己也险些祗辱于奴隶人之手的王子没有叹息没有自怨自艾。进食对于魔女的身体来说不是必需的,仗着这样的能力,已经一整天粒米未进的王子觉得自己已经休息够了,不再在溪边逗留,回去到了结实的泥土上。

眼见她是又要出发,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只剩在脑子里剩下纯意识体的魔女不禁问道。王子睡了两个月不觉得累,主导了性转换仪式的她,精神可够疲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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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段的最终目标应该是我国最南方边境的肯普夫城。那周边还保留着我国一支人数可观的军队。他们的指挥官应该还会忠诚于我。但我现在身无分文而且缺乏自保能力,难以支撑长途旅行,所以需要就近拉拢些英才……向南偏东走60公里有一个叫……苏什么反正音节很长的小镇子。有一位名叫巴赫的游侠在那里居住。在我巡历国境的时候,他做过一年我的侍卫。我们的关系不错。这些年我也一直有派人和他保持着联络和问候,现在正是收人情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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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能把行动规划的井井有条,是因为,王子早就算清楚了国破家亡后该怎么办。

法兰斯帝国不是一夜之间崛起的。早在八年前,王子还年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了令整个大陆都瞩目的军备扩张。最近三年里和阿罗耶接壤的军事强国博梅拉尼亚和黑森国的先后败亡,更是让王子知道阿罗耶何时会被法兰斯吞并,仅仅取决于法兰斯消化那两个大国所需要的时间,而跟阿罗耶的抵抗意志无关。

王子没有打算以礼来降做安乐公。他还要将福音带给全世界,怎么可能才遇到第一个张牙舞爪的敌人,就坐以待毙?她只是打算避开法兰斯上升期的锋芒,保留阿罗耶的军事政治实力。等法兰斯的扩张到达了极限,再和反法同盟一起痛打落水狗。

所以在预感战争要发生前,他就去到了秘密地宫里,找和家族合作了几百年,行将就木的老魔女举行了世代传承的仪式。自己的血肉被魔女吸收,让她的躯壳可以继续像有生命一样的运作,而自己的灵魂成为躯壳新的管理者。老魔女退隐在了她的脑海中,分享她的感官。

她的父亲昏聩,弟弟残暴,家族里没有其他人值得被效忠。虽然达朗贝尔竟然带头叛国让她有些意外,但其他都在她的掌控与意料之中。她计划等离开王都到远离帝国核心控制区的边境地带,再用“是敌人趁着有号召力的她不在所以才偷袭成功”的借口,轻易就能为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洗白,再聚人心。

变数,来源于达朗贝尔的背刺——城破时两边的秩序都太井然了。茫茫多披坚执锐的巡逻队差点就让她第一站没走出去。魔女只是寿命久一些,对魔力更敏感一些,而并非是天生大法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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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抵达边境前,你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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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要出海前往菲亚国,去找我的姐姐。所以路上我的掩护身份就是来自菲亚国的博物学者。我的导师是威灵顿大学的荣誉教授博克,我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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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自己的其他设定时,王子说的头头是道,但说到自己的名字时她犯了难。她还真没想过自己需要个女名,毕竟就算进入了魔女的身体,她也会是得到姐姐和教廷承认的阿罗耶王国的布鲁诺王子。

只有这个身份才能允许她合法继承阿罗耶的王位。而在去往最后一站阿维尼翁前,她还得隐瞒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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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叫布鲁诺。现在既然变成红色了,改叫朱诺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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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的眼睛转了几转,她不是很喜欢这个“某神王的老婆”含义的名字。真正的女人或许会觉得做天后没什么不好,而她自比神王救世主,用这样的名字多掉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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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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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师,我说,你们的神话里应该没有什么希腊罗马,宙斯朱庇特的说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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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你又在生造别人听不懂的名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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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朱诺……嗯,听你的。在取回王位前,我就叫朱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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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朱诺没有天后这层含义。那就好。她在来到这个世界时坦然接受了布鲁诺这个名字,接受朱诺自然不费劲。魔女卡特西亚已经帮她节约了精力,她更多要去思考60公里这么远的路程,她要以什么方式走完了。

如果有地图,指南针和足够的现金,走60公里还是600公里都不成问题。但她为旅行做的所有准备都被她扔在了进森林时的灌木丛里。除了还算充分的自保能力外她已身无长物。

魔女的身体虽然奇特但也还算活物,仍需要食物和饮水来维持其运动能力。能吃人类的食物,就最好别吃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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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西亚是抱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朱诺同不同意她的意见?

看朱诺只关注太阳的位置调整行走的方向,丝毫不急着打猎也没有要主动找野果的样子,卡特西亚有所怀疑,她是不是准备等什么恶霸主动送上门来满足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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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教廷是有狩猎食人魔的。你的子民们也不会喜欢一个吃过人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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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包是舔包,吃人是吃人。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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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奇怪的人。”

卡特西亚早就知道了这位自称要做救世主,自称要消灭人间的饥饿,寒冷,战乱,暴力,还有不公正的王子,不是真正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

他的亲弟弟出生以来性情中就有暴虐的一面,成年后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每隔一阵子他的身边就会有人死去。而朱诺却并没有对达朗贝尔严加管教,反而还编造出了“达朗贝尔是因为诅咒所以才凶暴”的谎言。

和他纵容达朗贝尔同样令人费解的,是他本人竟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不铺张浪费,待人彬彬有礼,能为了阿罗耶人民的利益彻夜不眠的工作,以至废寝忘食。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比皆是,他的父亲正是其中之一。老国王早年装出贤王的姿态哄骗老老国王,是因为他有继位的压力。但朱诺没有。她的姐弟都没有要和她争夺王位的意图——至少曾经没有。

而现在达朗贝尔真的抢了她的王位,她责怪达朗贝尔的,也只是他差点害的她没能逃出王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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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掌握的知识,比所有国家的图书馆加起来都要多。眼界允许我俯视人间,而无需恪守人间的道德和律法。人命并不可惜,人间之所以还如此可悲,正是因为有些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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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活动的踪迹让朱诺换换停下了脚步。阿罗耶城是王城,其周边的森林是王室的私有财产,供王室游猎所需,并不允许什么职业猎人在此居住。

不过自法兰斯国入侵以来,王室将全部能调集的士兵都调去抵御外敌,对王城周边地域的控制几乎消失。在秩序衰退后,别有用心者自会涌现。

篝火的残骸,究竟指向了没有恶意,只是来打野味改善生活的普通百姓,还是什么准备占山为王的盗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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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素食主义者也不是完全的动物福利主义者。但如果有恶人的血肉能代替无辜的动物来满足我的胃口的话,我还是欣于尝试一下这独到的料理。勿以善小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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