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够果决，艾薇拉强调了一番。

然而，她并不打算给奥菲缇娅反驳的机会。

“你一直是这样子，得寸进尺，而且自以为是，如果不是你的傲慢，你会失去姐姐吗？你凭什么认为你自己是对的，为什么，明明已经失败了这么多次！”

艾薇拉感觉这还不够。

“我是你的杀人工具，是你的奴隶！奥菲缇娅，我受够你了！你当时，就该让我死在人类手里，你为什么救我……我懂了，因为你最擅长的就是辜负别人！”

艾薇拉声嘶力竭的声音回荡在废墟之中。

太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黑云，犹如灾厄降临的前夕，艾薇拉抬起头，恍惚之中，感觉乌云之上，便是赤红色的灾光。那灾光仿佛无形密集的眼睛，在艾薇拉的视觉盲区每时每刻注视着她，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最后要了她的命。

奥菲缇娅拒绝了我，所有的心意，仿佛都在死之前那一刻化作乌有，和这灾光一样。

她经常会做梦，梦见自己就是被这红光杀死，刺穿了心脏，再也没有任何活下来的机会。

“呼。”艾薇拉本来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奥菲缇娅并未开口，她也沉默了。

几分钟后，似乎是凉风让她冷静了下来，艾薇拉意识到自己的话是有些过分了，她不能把自己的自以为是宣泄在这个女人身上。

这就像是，无理取闹。

一旦开始生气，就会说出来自己都无法想象到的伤人的话。

奥菲缇娅一定会很伤心。

而且，她很有可能会哭，像刚开始那样被我说了两句就嚎啕大哭，像那天在床上对我宣泄情绪。

“对不起。”

艾薇拉的轻喃犹如蚊虫般细不可闻，她看着裂开的地板发呆。

她不知道时间回溯之前的事情，她当然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有个老婆，而这个老婆是为了架空她才装出来很温柔的样子。

这些话，艾薇拉也只能独自承受。

奥菲缇雅会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该怎么解释呢？直接吧时间回溯的事情说出来？

不，这太复杂了，而且，会被怀疑的。

逃走吧。

是啊，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面对这样的现实，我可以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山村里惬意地生活，我可以此生此世都和诅咒无缘，哪怕是死亡也会是一人面对。

艾薇拉脑袋两侧的羽翅颤动了一下，然后又垂了下去。

“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

奥菲缇娅等确认了艾薇拉说完后，才说道。

她的表情始终是微笑。

那是和所有人都不同的眼睛，并非绝望，而是乐观。希望之火犹如长明之灯。是吗，这是魔王吗？她居然会是这样的表情？

“事到如今又在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诶？！”

奥菲缇娅牵上她的手，用翅膀把她裹起来，顿时，艾薇拉视野中的光芒被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艾薇拉可以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也可以听见她的心跳，稍微有些急促，但令人安心。

艾薇拉这才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雨水让奥菲缇娅的头发湿哒哒的，但是她却干燥清爽。

“艾薇拉，当我决定让你怀上孩子的时候，我就想过了，我们的孩子，到底是保留莱娜的名字，还是起个新名字，因为莱娜和莱丝是我给她们的名字，嗯～我认为，孩子的名字，还是得两个人一起想更有趣。”

“……”艾薇拉鼻子有点酸。

“还有啊，我当时躺在床上，比你早醒了一点，但是我在装睡，因为啊，我当时在想，婚礼到底什么时候办～嘻嘻，可惜啊，后来，我就放弃了，因为我的魔族部下根本没几个！即便是庆典，应该也没多少人参加吧，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几个人喜欢我……”

“不如，就两个人来一场宴会好了，但是我怕艾薇拉你不满意，我记得，你挺喜欢仪式感的呢。”

奥菲缇娅温婉一笑，在翅膀的包裹中，艾薇拉能听清她的每一个旋律般的音节。她感到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看不见，但是能够感觉得到。

“我记得，你当时给我写了情书，那个情书真是文雅，我当时很怀疑是你为了试探我才写的。然后，我想了很久很久，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因为，艾薇拉，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你，等等！”艾薇拉睁大了眼睛。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奥菲缇娅刚才一个字都没说，现在却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成功的，魔族也会全灭，你是我最忠实的下属，我最可爱的下属，最在意我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嗯……所以，我才害怕失去你。然后啊，防止你逃走，我就会跟在你身边，但是，一到了那种时候，我就会抱怨和感慨。”

“你……”

艾薇拉的身体不断地颤抖，她最后甚至全身都瘫软了。

“其实，在你死后的那一段时间，是没什么感觉的。就和艾薇拉你说的一样，我把你当成武器，当你是我的奴隶。”

“直到我发现，仅仅是有人叫我起床，给我准备衣服，准备早餐，迎接那必须到来的第二天，都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后，我才逐渐意识到了。”

“我当时哭了，从哽咽，再到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我走到王宫里去找你，喊你的名字，只看见几个伤痕累累的邪魔士兵。”

“你这爱哭鬼。”艾薇拉嘟囔道。

奥菲缇娅张开双翼，抬起手，一道强风从手心窜出带着深蓝色的闪电和那黑云交汇，黑云如冰雪消融般逐渐消失，万丈金光撕破云层。

她捧起艾薇拉软和的脸蛋：

“我喜欢你，这句话并不荒诞，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你可以说我是爱哭鬼，但我现在是不会哭的。”

“毕竟啊，我们永远不能得到已经失去的东西，但是，希望依然存在。”

奥菲提亚嫣然一笑：

“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