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谈判实际上已经接近尾声,调停者不再需要发挥作用,所以杰里提议赫里不必再在场,让他好好休息去。
辛西娅自告奋勇要送赫里回去,却被鲁道夫给拒绝了。
他挑眉俯视怒瞪着他的辛西娅:“小黄毛现在是在押人员,不可以跟亲属过于接近,现在小黄毛已经发挥完他的作用,是时候交给我看管了。”
辛西娅眼中写满不信任:“你?你要是欺负我哥怎么办?”
“放心小妮子我不是那种人,而且他不欺负我就算好的了。”
鲁道夫无奈地撇了下嘴,之前跟赫里交战的时候他可是切实感受到这个徒弟的能耐,要是不使出全力还真拿不下他。
一旁的丽娜欲言又止,鲁道夫看着心里再度叹息,女儿大了后眼里满是另一个男人的事实无异于是对每一个当爹的重大打击。
他背起赫里,意外的挺轻。
于是不由想起以前也同样背过因过度训练而伤痕累累的小少年时的赫里,那时他还给他买了个糖人来着。
时光易逝,面目全非,令人感叹。
“你们慢慢吵,我们就先走了。”
鲁道夫哼着没人能听懂的歌谣走了出去,余下的人继续进行谈判的收尾工作。
杰里:“我想我们可以开始准备起草条约文本签字了,由于现在我们联系不上晖日城,所以这份文件实际上是没有经过王的首肯的,在王亲手签署他姓名的那一刻条约将正式生效,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让王点头答应。”
阿信亚:“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如果王就是不肯接受条约上的条件怎么办?”
杰里:“那么我会跟王说‘陛下的女儿将彻底转投教团,怀揣着恨意带领米里斯人搅得天翻地覆,国家将永无宁日’。”
听到对方这样说,阿信亚闭目深吸了口气:“好,我答应签署条约,昨夜兄长来信也对此表达了肯定,让我们把流沙城一分为二各自管好自己吧,这会是一堵和平之墙。”
杰里却说:“我希望在未来的某天墙会倒塌,两个民族握手言和。”
“呵,但愿吧,不过在我听来如同天方夜谭就是了。”
双方像是心有灵犀,都迫切地想要将条约签署结束这场内乱,条约文本不到半天就做了出来摆在斑驳的桌面上。
杰里拿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利索地签上自己姓名。
正当阿信亚接过条约准备签字时外面忽然传来吵闹声和急促的奔跑声,众人纷纷向外面望去,结果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大家!”
鲁道夫扶着门口一脸惊慌,双瞳颤抖冷汗直流,在场所有人都未曾见过这位传奇骑士有过这样的慌乱无措,即使连丽娜也没见过。
传奇的“剃头匠”在魔人的尸山血海中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现在却跟受到极大惊吓的普通人无异。
丽娜忙上前扶着他,那只宽厚的大手冰凉极了。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魔人打过来了吗!”
“不,不,是赫里他!”
失了分寸的鲁道夫无法用言语诉说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他只能抓起女儿的手领她过去,其他人也没了签署条约的心思,纷纷跟上来。
丽娜看到不断有士兵朝前方赶,远处一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使她的心不断下坠,她和鲁道夫分开人群,眼前一幕让她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倏然寂静,只余她慢慢加速且震耳的心跳声。
在沙石堆砌的地面上,一具干瘪的尸体已经看不清样貌,但那身衣装足以说明尸体是谁。
尸体还在逐渐瘪下去。
人类的身体不该像扎破的气球那样才对,可赫里的尸体就是在违反常理,它在迅速往下扁平,自胳膊上腿上冒出的孔洞喷出带血的雾气,发出滋滋的刺耳声,每一声都像刀一样刻在丽娜心脏。
她突然撒开手扑上去,用自己的手掌试图堵住那些洞,可是即使都堵上又能怎样,赫里的身体早已失去了生命特征。
翠绿色的荧光大盛,然而治愈魔法也没有用。
鲁道夫听到了女儿的抽泣,他听到她说:“爸爸,帮帮我......赫里不能死啊......他好不容易......才回来......我好不容易见到他......”
赶来的辛西娅把丽娜推开,怔愣地望着哥哥的尸体,接着也开始嚎啕大哭。
“哥哥......哥哥!”
悲伤的气氛蔓延,后赶到的菲洛,克里斯等人也都一脸震惊,他们无法说出安慰的话语,此时沉默才是唯一的选择。
辛西娅忽地扭头逼视鲁道夫,她那双红的不能再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那浓烈的恨即使是鲁道夫也感到刺骨的寒意。
辛西娅甩出法杖,火蛇咆哮射出,鲁道夫没有躲开的意思,但火蛇最终射在一堵冰墙上,瞬间爆发的蒸汽遮盖了视线,菲洛和克里斯得以趁这时候把这对父女拉过来。
唤出冰墙的当然是杰里,他上前一把压住辛西娅胳膊,熊熊燃烧的火焰还在法杖顶端凝聚,他坚定地用身体挡住了她。
“滚开。”
杰里知道这时不能刺激她,于是说:“先安葬赫里好吗,其他的稍后再说,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两人相互凝视,最终辛西娅慢慢收回法杖,她越过杰里冷淡地望向鲁道夫:
“你们父女听好,我辛西娅此生必要了你们的命。”
鲁道夫抱紧无神的丽娜,他慢慢说道:“刚才我准备带赫里去休息,走到这里时异变发生了,我先是听到类似气球漏气的声音,然后一淌淌血便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我惊觉是赫里出了事便将他放下,当时他就已经没了气息,之后你们也看到了,他的身体不合常理的干瘪下去,辛西娅,你可以恨我,但是我从没有害赫里的意思。”
一旁有军士小声开口:“没错,事实的确如此,当时我们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鲁道夫真的没有杀害这个人。”
菲洛这时大声道:“我们去找克洛伊,她是最了解赫里情况的人,而且万一赫里并没有死呢,他之前就能化作烟雾脱身,我们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现在的赫里了。”
辛西娅抹去眼角的泪:“好,去找克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