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既不拒绝也不接受。
这是他的人生态度，怎么能不贯彻到底？
“好吧。”贺澄溪没得到想听的答复，有一点点失落。
她清楚裴度是没什么义务答应她的每一次邀请的，自己和他不过是因为事故结识的普通朋友。
可人就是这样，常怀有期待，期待落空，人就会难过。
“裴同学，你周六的考试准备的怎么样啊。”
进了校园，少女又穿上校服，学校规定在校必须着校服。
“没准备。”
高三周六没有假期，被划为统一考试日。
裴度是真的没做什么准备。
这考试出现率就和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准备什么？
“裴同学很有把握吗？”
“没有。”
“好吧。”
裴度少爷真是太会聊天了。
走过图书馆，周围种了一圈石楠花，正是花期，味道熏的人直想吐。
贺澄溪皱皱眉，捂住口鼻。
“如果你有一百万，你想怎么花。”
裴度在这时候想问问少女。
“咳咳，一百万？！咳。”
“一百万。”
贺澄溪既被浓郁的石楠花香呛住，也被问住了，她家有钱，零用钱怎么也用不完，但只是钱多，消费水平一直是正常水准。
平常会吃食堂，会吃小吃，喝的是白开水。
或许家里会给她买名牌，买房，吃山珍海味，可具体价值和相较于一般人水准，她是不清楚的。
她消费过最贵的东西似乎就是万来块的手机。
双商都不错的少女意外的在生活水平上处于及格线下。
“嗯……去旅游吧。”
贺澄溪没有先问裴度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认真思考起怎么回答朋友的问题。
“路费，看景点，酒店，买好吃的，总之，一百万很快就会花完吧？”
裴度多少知道少女家很有钱，看手机就能看出来——是最新限量款的折叠屏，没钱没关系可拿不到手。
一百万，对于正常高中生来说，尽管能想象很多花钱的地方，真正花起来，也没那么快花完。
在少女口中，一百万就和过年发的压岁钱一样，用起来会稍许久一点而已。
“裴同学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随便问问。”
“哦。”
谈到旅游，便打开了贺澄溪的话匣，她开始介绍她去过什么什么国家，玩了什么什么景点。
让裴度印象最深刻的是少女说她去日本北海道，和当地有名的艺妓吃螃蟹的事。
贺澄溪口中的泽雪优之姐姐，衣袂翩翩，身材极好，跳着当地传承的舞蹈。
她吃着螃蟹，光顾着味道鲜美，忘记赏雪，被妈妈嘲笑是没传承到她艺术细胞的小猴子。
这是贺澄溪八岁的事。
回到班，裴度和赵宇还没进门就听到吵架声。
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吵，走廊上都听得见。
好事的学生会装作在门口栏杆处聊天，其实在听七班吵架。
“为什么非要放那个恶心动漫啊？”
“真的下头吧。”
几个女生指着对面的男生们，说话声很大，表情像看到了什么蛆虫。
裴度回到座位前看向白板。
上面打开了某个网站，正在播放动漫《无职转生 ～到了异世界就拿出真本事～》。
画面没有动，被暂停在了开头一小段那里。
他知道这个动漫，不过没看。
理由是看过轻小说，了解剧情后就没那么想看了。
裴度知道这部动漫最近在某些软件上节奏很大——牵扯到男女的话题。
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成为班上矛盾的爆发点。
“看看动漫怎么了，难不成又看什么男团女团？”
眼睛有点小的男生完全不在乎和女生撕破脸皮，大声回道。
刘康早就看班上那几个女生不爽了，长得不怎么样还爱发疯尖叫，天天霸占白板放什么男团唱歌。
那既然她们能用白板放MV，他怎么就不能放放动漫了？
他知道自己高中没什么希望谈恋爱，也不看重什么人设，干脆和几个女生争论到底。
“你们几个男的是不是三观不正啊，看这种动漫。”
杨梦欣，也就是一开始指责那几个男生的女生，脸上肥肉较多，特别是鼻翼两侧。
导致明明身型看着不胖，却给人一种油腻感。
“污染学校环境。”
“你套动漫三观到现实，你怎么不把清朝的习惯带到现代呢？”
刘康反讽，他知道某软件里是怎么喷这个动漫。
说男主父亲在母亲怀孕时出轨女仆，纯渣男之类的。
不过，把虚拟世界里中世纪的三观带入到现在社会，明摆着就是要吃男女对立的矛盾流量。
也就这几个蠢女人听风就是雨，出来恶心人。
“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就是赞同这种行为呗。”
没正面回答，杨梦欣直接阴阳怪气起来。
她真心觉得这几个男的不可理喻，长得丑就算了，还那么猥琐。
不知道这动漫被喷成什么样了吗。
还在班上放，真不如看新团上的MV吧。
“那你们每天看的什么男团不是草粉就是霸凌，不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贱不贱啊你，你懂什么啊！”
“我懂你妈。”
“你全家死了是吧。”
……
听着他们毫无遮拦的骂架，裴度写完了一道物理计算题。
高中生承受的压力，早就让他们的理智处于一个即将崩溃的边缘线，一点点火星子就能引出各种爆炸。
包括不限于小团体撕裂、打架斗殴，人体高空攻击混凝土……
现在的口头斗殴还没演变到严重的地步，没什么关系。
东中老师不反对同学用白板在休息的时候放点视频解压，准确来说，是不反对高三生。
高一高二还是严禁随意使用——尽管偷偷玩的现象不少。
高三在不影响一些同学休息的情况下，是可以用白板放视频的。
以至于七班在集体午睡前，女生一般都会用白板放些MV或者综艺。
男生不好意思和她们抢，基本上默认中午使用权给女生们了。
社会现象就是如此，逼迫男性作出所谓的谦让绅士风范，不然便会拉低自己在社会里的印象分。
后续跳出来所谓的西格玛男人精神，只是在伤害自己的利益的情况下，作出拒绝。
而“女士优先”这种绑定道德的价值观已经牢牢钉死在了社会，不礼让便是无绅士风度——至少在高中，男生都比较薄脸皮的情况下是的。
裴度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因为一个白板播放权，能吵得不可开交。
这个班已经完蛋了。
不过和他裴度没关系，爱怎么样怎么样。
最好打起来，让他在做卷子的同时欣赏一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