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空间显得阴暗压抑了许多。
“你……你们是谁?”
夜萤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就要靠上背后的镜子了。
“我们来自冰雪世界!”其中一个男人说——从格子窗外涌进来的微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看上去像塌陷了一般。
冰雪世界——听到这四个字后,夜莺僵在了那里。
“冰雪世界”在这个城市里可能比地狱还要可怕。
“你……你们想干什么……”
她不安而又恐惧地望着他们——他们明明看上去像两个来自上流社会的绅士,但却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夜萤姑娘,冰雪世界监测到你即将从黑水证券投资公司离职,所以,我们不得不根据冰雪世界的一贯规则对你采取行动。”
“对我采取行动——什么行动啊?”
她迷惑地问。
“你是冰雪世界的资产,冰雪世界有权对你进行处置。”男人说。
“我……我不是资产,我明明是个人呀!”
“你入职黑水证券投资有限公司就意味着你已经成了冰雪世界的资产,因为黑水证券是冰雪世界控股的。并且,你现在还是冰雪世界最重要的抵押品之一。”
“抵押品……我为什么会是抵押品……不……不……你们弄错了……”
夜萤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没有弄错,你可能没有仔细阅读当初你与黑水证券签订的合同,合同里其实写了公司有抵押你身体的权利。”
男人说,语气是那样平静。从他的描述中,他们完全没有把夜萤当人看,而是把她当成了某种静态的资产,他们可以随意地处置、抵押、质押。
“不,我拒绝……我拒绝你们所说的一切……我拒绝你们这样对我,你们不能这样没底线地物化我这样一个独立的个体……”
“夜萤姑娘竟然还知道物化这个词,看来你比其他资产要懂得多。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懂得越多越痛苦,到头来还是无法改变你只是他们的资产的命运——这一点法律也是认可的!”男人又说道。
“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他们又是谁?”
她迷茫而又无助地问道,问完后她又后悔了,仿佛问这个问题就是在向他们示弱,就是在潜意识里承认自己就是他们的资产。
“他们会怎么处置——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两个只是按照冰雪世界的规则奉命行事。也许他们很仁慈呢,至少不会让你死去,毕竟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还是很稀有的,他们肯定会好好利用你、开发你。”
“不……我不是资产呢,他们没有权力这样对我……”
“你的否定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规则是他们定的,而不是你定的。他们是厨房里的厨师,而你只是他们手下的一块肉,他们可以随意洗涤、切割你,然后将你做成一道精致的菜肴,去招待他们邀请的珍贵客人。”
男人说,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越来越低沉——夜莺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威胁,情不自禁又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已紧紧贴着身后冰冷的镜面。
她扭过头去,望了望窗外,不知该怎么办。
刹那间,她心底涌出一抹微光。
“我永远不会成为他们的资产,因为我已经有自己的主人了……”她淡淡地说道,想起了弯弯,想起了他昨夜带给她的温存与安全。
“你的主人?”男人冷笑了一下。
“是的,他可是一个大妖怪——他不仅会飞,还能两秒钟内治好我的伤口。”
“姑娘,你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她完全有可能会被别人骗,她看上去像一朵又傻又纯的白莲花!”另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附和道。
“不……他不是骗子。”
“你嘴里的那个妖怪是昨晚搂着你睡的那个男人吗?”男人突然问道。
夜萤侧过头来,不安而又迷惑地望着他。
“是的……”她点了点头,声音是那样没底气。
这时,男人又往前走了一步,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她——他很享受自己的身影笼罩着她的模样。
她像一只清纯可爱的小白兔,仿佛他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她拎起来,决定她的生死命运。
“他昨晚有没有上你?”男人忽然轻佻地问道。
“你……”夜萤很无语,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对不起,我刚才的问题超纲了,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楼下出租车里等你的那个男人估计马上就要死了。”
他刚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窗玻璃被震得开裂。
刹那间,夜莺感到一阵眩晕,周围的一切物体恍然陷入一片死寂,时间仿佛趋于停滞。
她害怕地捂住耳朵,好久之后,她才渐渐听到窗外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尖叫声。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到好荒唐,好绝望。
“无论他是不是妖怪,他都无法承受这一颗热寂炸弹。”男人说,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自信和威严。
这时,他又转过身去,对身后那个高瘦的男人说:“箱子准备好了吗?我靠还是把她装进箱子里吧。”
这会儿,夜萤才看清那个高瘦的男人身后正放着一只黑色皮箱。
她似乎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不,不要……”
她感到无比恐惧——她试探性地想穿过他俩身体之间的缝隙朝门外跑去,却被之前一直与她对话的男人一把揽住腰拖了回来。
他举起手掌,想先给她两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至少他对待其他资产都是这样处理的。
夜萤惊恐地望着他高高举起的手掌,身子忍不住往他怀里瑟缩。
这一刻,他心软了,高高举起的手掌终究没有落下去。
他用毛巾堵住她的嘴,将她手脚都绑好,之后便将她塞进了箱子里。
“夜萤姑娘,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他凝望了她几秒钟,便亲自将箱子封好。而后他扛着箱子往楼下走。
箱子里一片黑暗……
夜萤只能保持着一个蜷缩的姿势,像一轮挤在里面的弯月。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她全身。
她本能地挣扎着。
“你要再挣扎,我就只好把你敲晕了。”扛着箱子的男人说。
这句话似乎很有威慑力。
夜萤不敢动弹了——她深呼吸着,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后,她恍然发现,不像之前那么有窒息感了。
只是依然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尤其是当箱子被颠来颠去时。
恍然间,她感到很悲伤和绝望。
他真的被炸死了吗?
那个男人之前明明胁迫过自己,威胁过自己,伤害过自己……
可为什么听到他死去后,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不只是悲伤,还有一种无力感。
难道是因为昨晚被他拥抱过吗?身体拥有了对他的拥抱的记忆和眷念——她回想着他身体的温度,暖暖的,很有安全感。
她恍然觉得自己是溪水中的一片落叶,根本没法选择自己的人生路径,只能被一股又一股的陌生暗流推着往前走,终其一生,也无法寻得一个安全的港湾。
也许飘着飘着就被某一股暗流吞没了……
她静静地思考着自己的命运,或许正如扛着她的那个男人所言:她不过是某个神秘而又强大的组织的资产,可以被他们随意运转、处置。
这时,她感觉箱子不像之前那样颠簸得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