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把在多种虚无伟力的作用下,不断自我更新的匕首,也在这一刻识别出了普罗特灵魂中那股肮脏的本源。

刀柄仍然焊接在普罗特指缝中生长出的藤条与枝叶中。而刀身则是背弃了普罗特,以轻微的震动回应着白色尖塔的呼唤。

白色尖塔也散发出令人愉悦的光芒,就好似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

看似只是两件神器之间的微弱共鸣,但普罗特深入本质的感知,察觉到这种共鸣现象的不妙之处——一旦终末篇章与白色尖塔合二为一,形成的巨大灵能漩涡,一定会产生界吞现象,在本就破落的世界壁垒外,制造出成片成片的死域。巨大的域势差一定会让零散的死域连成片。

一旦死域覆盖面大到一定程度,一定会无视维度壁垒,摧垮最后的世界壁垒与灵能纤网,将整个NC-777暴露在虚无的混乱之下。

更糟糕的是,普罗特完全无法使用预兆之能窥探两者融合的结果。神器本无善恶,但若是两把神器以黄昏腐化的《启示录》为核心,构筑出新的神器,那一定会成为新的恶之根源。

《启示录》中的黄昏之源有可能消除神器中神性,令其成为一把任何人都可以持有的无主之物。

若事件真的那样发展,那些远比黄昏之主更加残暴,隐没在历史深处的古老者们,将不再顾忌神界的威名,冒死也要把它抢到手。

普罗特从不畏惧强大且已知的邪恶,她畏惧的是未知。

面对未知,她不能自决,遂求助于老妈。

以粗壮的被圣光浸润的花藤替代一只手臂,缠住匕首,普罗特用刚刚空闲下来的左手,伸入耳洞,在耳蜗与脑核间架起的蛛丝桥上连拨两次,唤醒了沉睡中的伊迪丝。

“小蜘蛛,能联系上我妈妈吗?就说圣女普罗特遇到大麻烦了,她借给我的伴魂神器要自我解放了!”

“轰轰轰——”在普罗特棉絮般的脑核里,一台硕大的蜘蛛形纳米机器人被蜘蛛丝的震动唤醒。它背部安装的气囊里,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立了起来。

“是谁打扰了蜘蛛小姐的清眠?”伊迪丝缓缓抬起了一条腿,不耐烦地摩擦着头顶的那根蛛丝,将所有的信号收入了细白长腿末端上的一个小孔中,“哦~原来是万事不劳人的圣女大人。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犄角旮旯里了。”

“本宫允许你在本宫脑袋里搭建蛛网信号站,不是让你睡大觉的!这里是本宫的家,不是犄角旮旯!快给本宫起来干活!”

“是你借我地盘没错,可你也没说过,租借的地盘就不允许改装成我的阳光房啊。我跟你讲啊,这里采光可好了,连机械蜘蛛们都能收到圣光的熏陶,拜倒在圣女的漏风裙之下,晋升成某种更加高洁的存在。

你说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睡觉?

这可是双方同意的正当交易,没有写的规矩就不算数。不信你看我们之前签的契约,上面可还有你的名字呐。普罗特·洛埃尔,多么美丽的名字。”

“是吗?既然契约上没有写,那么你便继续睡吧。契约上也没有写你对本宫的圣光有合法开采权限,本宫把它收回来,也是合情合理吧。”

说着,普罗特从手心凝聚出了一团红绿交织的丝线,正欲将其塞到自己的耳朵中,伊迪丝也终于是想起来,普罗特是个行动派的狠人。

当她决心要做成某一件事,是绝对不会顾及他人的意志的。

她说要没收圣光,大抵就是用菌群把脑袋里里外外全部清洗一遍吧。

“可千万别,我好不容易布置好的灵能线路,全要遭殃了!”普罗特的菌群一定会从这个信号站扩展到整个蛛网,从而将昏鸦组织重要的情报系统转化成她的所有物。

“本宫可不是无情无礼的小人。”纤白水嫩的小手轻轻一起掐,红绿丝线便尽数消弭于她的指尖。

“价钱呢?”

“这……”小跳蛛拟人化地挠了挠后脑勺,“不是价钱的问题,是这地信号真不咋地。圣女大人看到我的工作了吗?我正想用你的脑袋作为一个移动的信号基站,这样和世界终极的通讯就不会被各种意外情况干扰了。

您的灵魂与降临日构筑的拟境有92%的融合度,已经比月灵族的母巢还要高了,这确保您的意识可以不受任何干扰的连接上降临日的频率。

世界终极说白了,也不过是降临日系统中,一个普通频段的灵能波纹抵达不到的地点。只要我调大功率,就算是世界终极的壁垒也可以突破。”

“可这对现状有何帮助呢?以本宫的脑袋为基点的降临日信号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成的吧?”

“我也没说这事能成啊。”伊迪丝肚皮朝天,躺在巨型纳米蜘蛛机器人的背上,一副放弃治疗的模样,“不是我夸张,您现在遇到的麻烦,怕是歌萝大人也没办法解决。神器共鸣融合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以我之见,不要去阻止力所不能及的事件。镇魂塔、《启示录》与终末篇章的融合,或许也在共进会那群监察者的计划之中。反正他们都是歌萝大人利用的对象。让他们成事又如何?”

“对吗?你让本宫按照敌人的意志,不做任何抵抗?”

“对,对吧?”

蜘蛛表面冷静,内心慌得不行。因为她的这份情报,正是从一位共进会的前任监察者手中廉价购买来的。交易那会儿,连歌萝大人都说了,白给的情报没问题,她还能拒绝不成?

可这会儿,她倒是觉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只名为白的夜魔,一定是拿镇魂塔被腐化的情报作为诱饵,吸引纯净圣女入局的。

歌萝大人是不可能预料不到这种情况的。也就是说,歌萝算计了普罗特。可她到底需要普罗特的圣光力量来完成什么呢?难道是削弱终末篇章的不兼容性,让它能够亲和《启示录》与镇魂塔?

“所以作为本宫的顾问,你对解决当前的困局,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喽?呵呵。”普罗特一脸阳光明媚地说道,“无论是自然界还是文明社会,不中用的旧事物就该被新事物淘汰,你说对吧?”

“对,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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