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不临海,想搞到海鲜没那么容易。运输是个大麻烦,但还好是冬天,寒冷的天气能保证海鲜的新鲜。
真是奇妙,之前还想着怎么再见那只白猫女孩一面,转眼间却能把她带回家里。
她今天肯定是遭遇了什么,才会游荡在街上。虽然她脸上看不到什么悲伤,但西塞罗感受得到。
雪精灵也是怕冷的。虽然她不是雪精灵,而是浑身通白的猫。
温顺不怕生,可爱灵动的猫。但她又是以人类的形象示人,在人类认识美的水平上达到了新的高度。
她或许不是贴遍皇城大街小巷的赫泠娜,但那张脸有九分相似。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有人舍得让她难过呢?
“西塞罗,就知道你在这里。”
有人打开了公共厨房的门,向西塞罗打招呼。
“是你啊,大晚上找我有什么事?”
见到来者,西塞罗没什么意外。
那是一位常驻皇城的佣兵团战士。皇城并没有佣兵团生存的土壤,但却是腾伯特帝国的中心。在偏远地区活动的佣兵团往往会在皇城开设办事处,以方便获取信息和做些外交工作。
而这位绰号酒壶,虽然是女性但尤其擅长喝酒,是个豪爽的姐系人物,喝上酒后和谁都相处得来。而她来自闪星佣兵团,一个扎根于边陲的佣兵组织。
和酒壶的相遇纯属巧合。这家伙一来就觉得西塞罗是个优秀的战士,便厚着脸皮死缠难打起来,想为自己的佣兵团添砖加瓦。
据她所说,佣兵团里全是糙爷们,根本找不到知心的姐妹。毕竟有战士天赋的女性还是太少了。
西塞罗在女战士都算体型娇小的,容颜也粉气娇秀得像个魔法师,在这个集体里还算是人见人爱。
酒壶一直觉得,如果不把西塞罗拉进团里的话,西塞罗随时会被别的团抢走。
西塞罗平常过得都是清教士般的生活,很少与别人有接触。有这个厚着脸皮的战士姐姐经常来骚扰,一来二去也熟络了。
“当然是找你喝酒啊,不过看你今天还挺忙。”
酒壶笑了笑,显摆了下手里的一大扎子酒。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能被叫酒壶的自然嗜酒如命,能喝酒的时候绝不干别的。
自从发现西塞罗体质特殊,喝酒不会醉之后,她就如发现了宝藏一般,来找西塞罗必带着烈酒。
“是,今晚没法陪你了。”
西塞罗轻轻点点头,注意力全放在海鲜汤上。
“因为你屋子里那只人形魔兽吧?你这家伙竟然往家里藏小老婆。”
小老婆?
西塞罗动作一滞,被这个称呼雷得不轻。
“你看到她了?”
“不然呢,她又不会隐身。”
酒壶来到西塞罗身边,把一扎酒放在桌上,酒瓶碰撞得叮当响。
“她不是我或者谁的小老婆,只是暂住我这一晚而已。”
“这样啊,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那种喜欢?听酒壶的语气应该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西塞罗撇了酒壶一眼,是那种特别奇怪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同样作为女性的她要如何喜欢上另一个女孩?
“这煮的是海鲜?一股腥味。”
“嗯。”
“哦我知道了,是给房间里那个小妹妹准备的吧,她刚好是猫科魔兽。”
“...”
“这年头可不好搞海鲜,她真的只是暂住你这一晚而已吗?”
“...我们一共只见了两面。”
“这样啊,只见了两次面的人确实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火焰席卷锅底,汤水嘟嘟冒泡。酒壶背靠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望着西塞罗的侧影。
这位浅灰色眼睛的姑娘很有意思,平时总是戴着厚厚的围巾,让人看不见她的半边脸。她总是安静的,显得有点文艺。
她体型娇小,身上看不出一点儿肌肉的痕迹,完全没有力量感,却又是位优秀的战士。
“你很希望我喜欢她吗?你知道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西塞罗说。
“知道吗?我见过太多男人了。他们的缺点我可以说出一大箩筐。相比起来我更喜欢特质相反的。”
“温柔的,谨慎的,小巧的,皮肤光滑的,身材匀称的,气味舒适的,没有攻击性,不韵世事的,害羞腼腆的妹妹,可是我的心头好。”
“喂喂,我告诉你这个可是把你当自己人啊,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你那么漂亮的一个好姑娘,以后便宜那些臭男人都可惜。”
“在这方面,不必为我担心。”
西塞罗低头看着差不多煮熟的海鲜,目光坚定却又像是在失神。
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孤身习惯了,一个人这样生活也好,不依靠这个人,也不需要陪伴。所以很难想象未来身边有伴侣的日子。
“那你屋子里那个妹妹怎么样?虽然是魔兽,但真的超级漂亮。”
“嗯,很漂亮。”
有的人魅力值高得离谱,能轻松席卷他人的好感。西塞罗已经成为了一名陷落者,不经意间被艾米攻陷。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被那只雪白的猫女孩深深吸引。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情愫,也不知道看到艾米时的内心感受。
只觉得她好圣洁,好可爱。想对她好,让她开心。
看着她心情会变好,和她呆在一起会特别愉悦。想对不懂事的小妹妹一样好好的呵护她,不让她受伤。
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难道说,自己就是那种忠于颜值的肤浅的人么?
“她都来你家了,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么?凭借着亲切的姐姐身份拿下她易如反掌。”
“...”
“要知道我可是超级心动的,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遇到她,我肯定把她拐回家让她知道什么叫坏姐姐。”
酒壶舔舔嘴唇,有些跃跃欲试。
“实在不行就给她喝点酒。她那样的乖孩子不会拒绝的。就当是检查身体好了,反正女孩子之间亲昵一点也很正常吧...?”
“她不会喜欢的。”
西塞罗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酒壶的话。
艾米那样像小天使一样的孩子,无法想象对她做那些事。
“不喜欢?那可说不定。”
酒壶笑得很得意。西塞罗不知道的事她还能不知道吗?
进入那个房间的第一个瞬间,她就知道坐在床上的银白色头发的女孩在做什么了。
在那方面,酒壶可是经验丰富的专家。凭借着战士的敏锐感觉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她甚至知道对方进行到了哪一步。
哪怕是空气中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都能捕捉到。
那只小白猫啊,可没有那么纯洁呢。
...
艾米羞恼的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
她全身都藏在辈子底下,蛄蛹着滚动身体,好似一只被子妖精。
为什么突然想做那种事情...脑子被奇怪的废料糊住了。
那个闯入的姐姐什么都没说,但肯定是发现了对吧?
羞死了羞死了...
又在床上滚动几卷后,艾米强迫自己从这种懊恼的状态转移出来。
再想这件事只会想死,还不如想点好的...比如没被发现,或者以为她在看书之类的。
还好当初没有发出奇怪的哼吟声,艾米可是差点没忍住。
没办法,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声音被强行压制在喉咙里,只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总觉得叫出声实在是太色,太投入了,已经到了无法掩耳盗铃的程度。
话说,差一点就过去了,身上积累的酥麻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可那突如其来的动静如倾盆的冰水把她冷却。
那最后的时候还是没有到来,敞开的天堂与欢愉之门又关闭了。艾米心里止不住的涌上失落的感觉。
如果那个浪头到来,会很舒服的吧...
但又庆幸没有走到那一步,总感觉踏过那个门槛的自己会变得不一样。
或许以后会痴迷那种感觉,怎么样都停不下来。
穿越到这个世界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情的吧?总有种良心受谴责的感觉。
而且这个世界是有无所不知的神明的存在的,说不定自己在做什么都被直播到那些神明的眼里。
唔,这么想的话还有点没有隐私的恐慌感。
“艾米,我回来了。”
西塞罗端着海鲜汤,用身体蹭开了房门,她的胳膊上还挂着半扎酒。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人呢?”
“这里呢。”
艾米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
“哦,你要睡觉了吗?”
西塞罗觉得自己像个妈妈,为小朋友准备晚饭。
虽然忙活了很久,但看到这个小家伙心里总是暖乎乎的。
“有点睡不着...”
白猫娘心虚的转移视线。
还在琢磨那档子事,一点睡觉的兴致都没有。
“有一个姐姐来敲门,说是来找你的。你有看到她吗?”
“见到了。喏,这个酒就是她送的。”
“她...没说什么吧?”
艾米连忙问。
“没说什么,只是找我喝酒。”
西赛罗将海鲜汤放在桌子上,分装在碗里,端到艾米面前。
“...这是什么?”
闻到汤里的腥味,艾米皱眉。
不喜欢这样的味道,太熏了。上辈子就不喜欢。
“海鲜汤。听说猫的身体很适合吃海鲜,可以明目,长出漂亮不打结的毛来。”
“唔...我不喜欢。”
灰色瞳孔的姐姐轻声细语,将汤碗递了过来。她太温柔了,让艾米觉得辜负她的好意是种罪过。
可艾米还是缩了缩肩膀,有点抗拒的抿着粉唇。
“不喜欢么?是我疏忽了。”
西塞罗脸上出现失落感,不过很快就被遮掩下来。
“那你喜欢什么?牛羊肉?面包芝士?奶油蛋糕?”
西塞罗边问,边把汤碗放回桌子上,从衣架拿起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
“你这是要出去买吗?都这么晚了...别去了,我晚上很少吃东西的。”
望着这位温柔且认真的姐姐,艾米的良心又受到了一次暴击。
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任性了点。
“既然带你回来了,也一定要把你喂饱才行。艾米,麻烦你多等我一下。”
西塞罗只是笑了笑,浅灰色的眼瞳中有温暖的色调流转。
她将衣扣系好,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为什么...”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窝在床上的白猫娘用被子捂住半边脸,说话声音细细的跟蚊子叫差不多。
“因为我觉得...就算别人不对你好,我也要对你好。”
西塞罗如是说。
“所以...艾米,喜欢吃什么?”
床上没有传来回答,床上的棉被如史莱姆般蠕动...比起史莱姆,更像一只软软的猫团。
如压到底的弹簧蓄好了能,有个身影从被子里蹦了起来,把被子都顶飞了。
“我要海鲜汤!”
白猫娘仍然是那身单薄的睡衣,发丝因为在床上滚来滚去而显得散乱。她挺着纤细的腰肢,双膝顶在床上跪立着,向前伸直双手。
洁白的猫尾巴翘得高高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掉落的猫毛。艾米眼神坚定,做好了强行把海鲜汤咽下喉咙的心理准备。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汤里都是人家的心意。艾米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了。
小白猫娘可能很聪明,但她聪明不太可能。她以这样的姿势跪立在床上本来就重心前倾。等西塞罗把汤碗放在她手间,哪怕是以猫娘的平衡性也难以支撑,要一头栽下去。
西塞罗及时将她扶住,才避免了汤汁打湿床铺的命运。但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怎么有人能这么笨手笨脚的呢?
听到嗤笑声的艾米又气又恼,但又没办法。小脸蛋又变得白里透红了。
做好事做到底的西塞罗索性自己端着碗,用汤勺喂起了白猫娘。
只喝了一口她就开始吐舌头,说被腥味齁得不行。她问西塞罗桌子上的那个器皿是什么,西塞罗说是哪位大姐姐给的酒。
艾米说我不要喝汤了,我要喝酒。西塞罗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艾米低头嘟囔着嘴,小声说着我不是小孩子之类的话。
她是人形魔兽,不能靠外表来判断年龄。但西塞罗就是觉得这白猫娘心理年龄不大。
喝酒这种事,还是交给颓废的大人吧。
只是艾米没有放弃,还是说要喝酒。扯着西塞罗的袖子恳求,还说不给酒喝就不喝汤了。
西塞罗只好安慰,说把汤喝完就奖励你一点酒。
海鲜汤是腥,但腥中有鲜。等到克服腥味后,白猫娘就不是很抗拒海鲜汤了。
说到底猫还是喜欢海鲜,哪怕是挑食的布偶猫。但艾米又不好意思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海鲜汤的态度,这种真香的事儿太打她脸了。
猫儿脸皮那叫一个薄。
但每次喝完汤,她那根毛茸茸的猫尾巴就会不由自主的甩动啪嗒,或许是表达开心的意思,被西塞罗注意到了。
口是心非,猫必不可少的傲娇性格。
接着西塞罗就发现白猫娘的舌头和一般人不一样。那小粉舌肉肉的很可爱,却比正常人薄了些。舌面如水晶般润透,让人想捏一捏,舌苔上还有点如猫倒刺般的构造,只是并不起眼。
被这样的舌头舔一舔会是什么感觉?相比是温暖的,柔软的,如猫般沙沙作响的。
那要是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被**着呢?
正在分神的西塞罗突然感觉一痛,原来是被艾米用虎牙轻咬了一下手指。
想什么不好的事?笑得那么奇怪,让我起鸡皮疙瘩了。艾米面露不善的说,猫尾巴也啪嗒得粗暴了点。
没什么。西塞罗回答。
忘了猫娘的也是观察力很强的生物。
作为喝完海鲜汤的奖励,西塞罗给她倒了点酒。
艾米应该不知道酒精的威力,迫不及待的一口闷下,被呛得一直咳嗽,眼圈全红了。
酒不是这么喝的,猫儿真是名副其实的傻。
西塞罗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着艾米的后背止咳。
喝完酒的白猫娘开始稀里哗啦的流眼泪,哭得直打嗝。西塞罗忙问怎么了,她说不知道。
只是觉得好伤心好伤心,就想哭,仿佛这辈子最悲伤的事儿都在这时候回忆了起来。
艾米抱着被子就是哭,声音越来越大,让西塞罗相当头疼。
这旧房子隔音很差,会吵到其他人的。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会不会以为她在欺负艾米?
冤枉啊,只是给了一点点酒就这样的,真的只有一点点。
任何人都不会因为这点酒而喝醉才对,可艾米就是醉了。
好在艾米哭着哭着,声音慢慢就变小了,应该是哭累了。
这种情绪的爆发本来就很费神,再加上喝醉的催眠作用,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时候西塞罗脑海里又想起酒壶的话。
什么无论男女,是人都喜欢那方面的事,只是表面上抗拒...
什么那个小猫妹妹想当大人了,正是容易攻陷的时候...
什么你直接上去扣,她受不了的...
西塞罗听得不明所以,只觉得爱喝酒的姐姐果然荤。
啧,酒壶接触自己,不会是把自己也当目标了吧?
之后要多点防备才行,也不能乱喝酒壶的酒了。
万一那天被下药了,早上起来跟酒壶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呢?
酒壶做得出来这种事,但西塞罗不会对艾米这样。
只是想好好照顾照顾这只小猫妹妹,别让她像今晚初见时那么憔悴了。
帮艾米盖好被子,西塞罗把自己的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上去。
冬天的地板跟冰凉,让西塞罗打了个寒颤。
不过她的体质比普通人耐寒多了,这种程度并不要紧。
听着艾米轻轻的呼吸声,西塞罗闭上眼睛,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