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耶蕾娜的住所离开后，魏文成对我说道。

“念力这东西可真好用啊...”我暗自吐槽道。

既然他准许我自己去行动，那我也就按照自己意愿去想去的地方了。

虽然那种隐隐的被注视着的感觉还是有些让人不爽。

可是，我到底能去哪呢？

就我这个纯废宅，除了待在家里还能去别的什么地方吗？

还是有的。

“茶馆。”我轻声说道。

......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便来到茶馆的门前。

门口不再有婉羽的身影。

“她还被关在家里吗？”我低声喃喃道。

店主依然对我投来了一如既往的热情，将我领到了我通常会坐的位置上。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时，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我睁大了眼睛，仔细望去。

那是婉羽。

欣喜之情暗暗地从心中涌起。

婉羽独自坐在桌前，无精打采地玩着手指，周围喧嚣的人群丝毫融化不了她面容的冰冷与孤独。

我立刻靠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

“嘿呀，这儿有个没人陪的小家伙~”我轻轻笑着对她说道。

婉羽听见的我的声音，抬起头，无神的眼眸顿时满溢着喜悦之情。

“姐姐！你今天也来这边吗？”她的小嘴张成了O字型。

“嗯呢，我每天都会来这的哟。”我温柔地说道，“你昨天为什么没来呢？”

婉羽顿时面容一黑，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好像...说错话了？

“...抱歉，或许我不该问这些。”我连声道歉。

可以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茶馆这一家还是比较传统的吧...女孩子有自己的本分，安安分分地长大，然后嫁人，是这个时代的女性无法逃避的宿命。

如果婉羽整天神神叨叨地念着神鸟之类的事情，在外人看来肯定是不太能让人喜欢的吧。

等她长得跟我一样大的时候，也得考虑出嫁的事情了。

我心头微微一颤，不过没有将内心的动荡表露出来。

虽然我自己时常觉得自己没有被坎里之剑的一行人当做常人看待，但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传统女性来说，却也是无比幸运了。

婉羽被关在家里的那一天，想必也是被他的父亲好好教训了一顿的吧？说不定她的父亲还——

“姐姐为什么要抱歉呢？”婉羽用纯澈的目光盯着我。

“诶？”

“爹爹很辛苦了...咱这一家基本全靠他盘活的这家茶馆...爹爹也很累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闭上了双眼，平静如水。

“这样啊...”我哑口无言。

沉默一小段时间后，我又轻声说道：

“你的爹爹...昨天在家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吗？”

婉羽的神情恍惚，时不时面露难色，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爹爹...说她不存在...”

“她”......是指神鸟仙女吗？

“不用太在意啦...神鸟仙女...一定存在的。”我对她安慰道。

“呜......嗯！”她点了点头。

我迟疑了一会，又缓缓说道：“神鸟仙女...一定会在上天好好照顾你的大姐的。”

婉羽猛地一愣，眼神的迷离逐渐散去，透露出些许微愠，随后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候，只有平静与淡然。

“我大姐...不会一直停留在那个漆黑的地方哦。”

“嗯。”

“我的大姐，肯定还会重新以一样的样貌回到这个世界的。”

“嗯。”我连声肯定。

事到如今，无论婉羽说出什么话我都不会予以否认。

我只怕再次破坏了婉羽对于神鸟的幻想。

让她坚信着自己的大姐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世上，又能如何呢？

这大概也是小女孩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幻想了，我是不会主动去戳破这样的泡沫的。

等婉羽长大后，真正接触到现实的地面，肯定会自己逐渐否认神鸟的存在，接受自己的大姐已经逝去的事实。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满是惆怅和忧伤。

这时，婉羽开口道：

“菲妮丝姐姐...神鸟仙女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额...哈...有的呢。”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肯定道。

这时，婉羽闭上了双眼，面露微笑，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记忆。

“那，姐姐有听说过魔法吗？”

“嗯嗯，有......嗯？！！！”

！！！

她刚刚，是不是有在说魔法？

“你再说一遍？！”我厉声问道。

“魔法啦，菲妮丝姐姐有没有从神鸟仙女那儿听说过这个？”

呀啊！不对不对，好好想想。

至少西方是绝对没有“魔法”一词的。

在康帝国难道有“魔法”这个说法吗？

绝对没有的！

自从我醒来后，没有一个康国人有这么说过！

而且，我的潜意识也无比认同这一点。

那婉羽怎么知道魔法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从神鸟仙女那里听说‘魔法’这个词语的吗？”我的话语中带着些许颤音。

“嗯。”婉羽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我低声否认道。

“神鸟仙女说，她掌握着生命的魔法，一切的生命法则都由她所控制。因此，我的大姐她也能复活。”

我已经丧失了与她争辩的勇气。

起死回生的魔法？

怎么可能！

就算是魔法，唯有“起死回生”这一点，我是绝对不认同的。

人死了就是死了！为什么还要去折腾死去的人！

这恐怕...真就是婉羽的幻觉。

那“魔法”这个词语，真的就是源于婉羽自己巧合般的编造行为吗？

比起“起死回生”，我宁愿相信这个！

“是的...神鸟仙女也向我提到过这个。”我无力地回应道。

......

我的茶水盛在了我的茶桌上，我也从婉羽的桌前离去。

我趴在桌前，一边将思考着与婉羽的对话，一边无力地将茶水送入口中。

其实我还想趴在桌子上的，可是刚刚经历了这般的对话，我也无法轻易入睡。

『世间绝无起死回生的魔法。』

我不断默念着这样的话语。

还是说，其实我应当相信婉羽的这番话语？

可我是受到过现代教育的人，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不外乎一团尚待分解腐败的有机物聚集体。

就算魔法能够做到在分子层面一一复现人类原先的躯体，但这个人也不是原先的那个人类。

若要做个比喻的话，人的死去如同将杯子里的水倒入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再次用杯子在大海中盛起一杯水，就算成分，容量与先前的那完全一致，但这杯水也绝无可能是先前的那杯水。

人的死亡，也不外乎是这回事吧？

倘若有未能知晓的别的力量的存在，或许才能推翻我这样的认知吧。

但是，在这样一个，所谓的“神明”能够被像生物一样杀死的世界，我不认为存在这样的力量。

......

周围的人群聚聚散散，喧嚣不止，我最终也无法入睡，抬起身，望了望四周，一丝不协调感回荡在四周。

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方才知晓这般不协调感由何而来。

没有安田的说书的声音。

这是当然的吧...

说不定，安田就是维塔斯之刃所委派的那个凶手。

想到这，我不免心生怅然。

倘若暂且不去讨论安田的动机，如果只从寻找线索来考虑，我应当如何入手呢？

安田的目标是神之遗物，那除了正式的收藏的地方外，还有什么地方可能藏着神之遗物呢？

“皎月何处寻~”我轻口念叨着。

没错，这就是当初安田给我指明的地下市场。

“该不会真是这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