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和。天空上没有多少云朵,有充足的阳光洒下,偶尔会有几片云的阴影浮过。她觉得今天应该会有所发现。不过坏消息,由于草长得太茂盛,那天的痕迹已经完全被覆盖,只能另寻他路了。
现在马荀椤只能靠脚来感知土地是否有凹陷,或者又是有什么物品被放在草里。
毕竟草长高了,看哪里都像是埋着线索。她还想靠着驱逐这个妖怪的功绩来晋升自己的排名呢,刚好也检验一下自己的技能是否过关。
离前面小山越来越近了。
她的目光放及远处,远处的草地上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这里还有人?她本以为秋水镇的人们没有军队的庇护,就能够在无人保护的城池外建立生活定居所,并且还能不受野外游荡的脏东西袭扰,甚至在这里开垦田地,开垦的田地产出的粮食能对外转销售……就已经很骇人听闻了……
嘶。
以前刚刚来到这里不这么觉得,现在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里不受外界威胁,内部没有矛盾,温饱自给自足。这简直就是净土,这片土地的存在就是奇迹。
金商王朝就没想过要开垦这里的土地吗?这里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国家划为领土。
回头看了眼秋水镇的方向,心里只觉得神奇。接着向前走去,再看向那个孤单行走的白色人影,那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了。马荀椤放松下来,甩着手向这位敢于在外面独自游荡的家伙靠近。
只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马荀椤越看那人越觉得不对劲。
这人的脑袋明显大于常人的头部大小,只是垂着头,勾着背前进,让她有些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不,那到底是不是人还不好说。她心有疑惑,将背上背着的长刀取下来,挎在腰间,手搭在了刀柄上。
还真的让她碰上了。
缓步靠近——
伴着阳光,才终于看清,那白色的部分根本就不是什么衣服,而是一身白色的短毛,全身都是,包括头部,还有那长在头顶的一对狭长耳朵。只有下身的一条长裤是棕色。
好大的块头,不是很高,但是浑身都是块块隆起的肌肉,皮下的肌肉将表皮高高撑起,如同平地上鼓起的丘陵。毛发下显露弧形的规律阴影,带着一种豪放的感觉。
对方好像还没有发现自己。
这肯定不是人类,难道是妖怪?如果是妖怪,那就可以尝试交流,可是对方身上那快要凝聚成实质的幽怨气息,她感觉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用肉眼捕捉到他的怨气了。
难道是“脏东西”?感觉也不像,长得也不是很瘆人,只是兔子化形拥有了人的肢体的妖怪而已。妖怪只要拥有通行证,就能在金商王朝境内行走。为了防止误伤,还是先问一问吧。
她走上前,试着呼唤到:“你好——!这位妖怪朋友——?”
耷拉着的耳朵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的确是兔妖,抬起低垂的脑袋往这边看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红眼看到自己时,怨气好像更重了。
他稍微直立起身子,靠近了马荀椤张口就问道:“你知道我的妹妹在哪里吗?”声音中带着低落的情绪,眼里的哀愁浓地快要滴出来。
“你妹妹?长什么样。”
“大概这么高,眼睛是圆的,这么宽,鼻子是圆的,头发到腰上,嘴巴是圆的,脸是圆的……”
你的妹妹怎么什么都是圆的?听着这描述,马荀椤眼角抽动两下:“我……没有见过你的妹妹。”“哎——”对方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吧……”说完这兔妖便坐在地上,粗壮的双手撑着头,看着天边无限发愁。
“额……”这沾着灰尘的短毛,还有这疲惫的模样是一连在外面找了几天没回去吗?
马荀椤还是拿出了金字腰牌,对他说道:“事情是这样,我是来自金商王朝国都的安和司使,来到这里是为了驱逐盘踞于此的邪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因为她感到了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威胁。
“你——!”兔妖看到了马荀椤的腰牌后慢慢从原地站了起来,身上肌肉鼓动,双眼充血,红光爆发。
马荀椤后退了好几步。她的眼神变得犀利,将腰牌收了起来,预先让浑身的肌肉紧张起来。
在这时,好巧不巧迎面刮起了风。
“我看见你这身官服就觉得不对劲……你果然是狗毛……”颤抖的嗓音里压制着愤怒,兔妖双目圆瞪,直视着马荀椤的眼睛。风将他身上干燥的尘土刮去,雪白的毛发在阳光下陡然浮现光泽。马荀椤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什么意思?”
“还在装傻!”兔妖大吼,风仿佛都吹得更大了。“我大哥好不容易带着我们逃到这里投奔大姐安定下来,没想到那群【粗口】还要把手伸到这里来!”草浪在他们身边翻涌,阳光的映射下,仿佛真正急剧变得急躁的海浪。
“我觉得我们之间……”
“从北到南——!我们杀死了那么多祟鬼!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类……没有触犯任何一条法规!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们不放!!【粗口】的【粗口】还要我们【粗口】怎么做!”兔妖背风挺立,他的耳朵如同两条飘带,在风中起伏。浑身的毛发也在随着草浪摇动,红眼里闪露凶光。
枯草在一人一妖身边不断飞过,兔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盛放的怒火让他的血管凸起,肌肉纤维绷紧让身体变得狰狞,放开了嗓子咆哮着:“【粗口】是不是【粗口】你们这群【粗口】来这里【粗口】掳走了我的妹妹!!吼——!”嘹亮的声音在平地炸响,震得马荀椤耳朵有些瘙痒。
这是一只……一头兔子能发出来的声音?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勉强看着对面的身影。
兔妖抽出了因为来不及保养,终日与已祟鬼战斗经砍得快要变成钝器的大砍刀。
我就不该亮出那个牌子……这里的人对安和司是有多深的偏见啊!马荀椤心想。
兔妖飞速冲了过来,大块头冲开了路径上的草,大砍刀高高举过头顶,落下的速度,在阳光的映射下快要和举起的位置连成一条线。“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你妹?!我怎么知道你妹在哪里啊!”翻身躲开劈砍,站定身体。抬手挡开了因为砍刀的下砸而向两边飞溅的泥土。兔妖重新将大砍刀从土地里拔出来,她也有些脾气了,哪里上来就开打的啊。
看着这家伙这样子是没法交流了——“可恶,要来打一架吗——!”她也大喊着,瞪着眼,没有抬手去解开长刀刀镡上的扣子,因为那样太慢了。
将长刀平举身前,抬起一靴子踢开了刀鞘,亮出雪刃。刀身正对直射下来的光,刺眼的黄晃人眼睛。哐咚一声,刀鞘砸落在远处的草地上,同时响起的还有长刀的刀身嗡鸣。
“马荀椤,安和司使,佩刀规尺出鞘!”虽然周围没有人,但她还是按规矩喊了一声。
行运全身炁流,嘣一声震散了周围的枯叶。
抡起长刀,划过一道弧线,锋利的刀口斩开气流,发出咻咻的声音,带起的风压倒了绿色的波浪,刀剑直指前方的兔妖,手持大枪一般压着腿,面朝正前方。兔妖却丝毫不惧,大跨步迎着刃口就冲了上来。
见这样莽撞地来,马荀椤端起长刀往前刺出,白亮如同长弓大箭般射向前方的宽大身影,大砍刀横斩挡下,锵一声火花蹦出,兔妖仍然直直往前冲,没有停下。
马荀椤迅速让开身子,右脚撑地,身体旋转着带起被弹开的长刀,扫向兔妖的腰腿。兔妖反应极其迅速,立马侧起刀,刀身抵住攻击,两人撞在一块角力。
红眼透过僵持的刀刃看向马荀椤的眼睛:“我的妹妹在哪里!”
“都说了我!不!知!道!”一字一顿,以眼还眼,马荀椤继续施加力量,同时抬起一靴子嗖一下大力踹向兔妖的宽大刀身,踹开了兔妖的同时让自己退开身子,一人一妖再次拉开距离。“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她还是想要用语言解决问题。
“你们这群官场来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一个字都信不得,我只想知道我妹妹在哪里!我找了三天都没见人影!!”兔妖高举着砍刀依旧向她冲锋。
听完了眼角直抽动,马荀椤深吸了一口气,将长刀放在腰间,刀刃向后摆着架势。“那我就打到你愿意好好说话为止。”长跨一步,她不打算再防御了。整个人如同流星往前飞去,刹那间便到了兔妖面前,见这一刀袭来,心中闪过一丝警惕,没有选择硬接,侧身闪开。
长刀犁过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马荀椤奋力向上撩起,刀尖直指天穹,刀上附着的炁流带着狂风,甚至将地上的草叶斜切成三段,大片的草地被风压碎,一时间天上扬起了绿色的“烟尘”。
两人再次撞在一起,长刀横扫,大刀劈砍,劲风在两人之间蹿流,地上的草叶摇摆不定。金铁交鸣如同冰雹般密集,火花在两人间四散飞溅。
一人一妖在分开后不久又会默契地向对方撞去。
直到再次撞在一块,双方互相钳制住了对方的兵刃,再次僵持下来,见无法抽刀离开,兔妖立马左手粗糙的三指握成拳,飞速向马荀椤面门砸来,马荀椤再次运转炁流汇聚手上,以拳对拳,以攻对攻。
拳风相撞。
发出了轰隆一声炸响,两人之间爆发的扁平气流甚至短暂切断了流动的风。再次分开,双方都喘着粗气,一时间都奈何不了对方。
现在周边的场上几乎没有“站立着”的草丛,要么被踩进深坑,要么直接被劲风吹跑。一人一妖短时间难分伯仲,谁也奈何不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