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白叶英?”我扶着我的搭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幕后黑手已经被击毙,接下来等着收拾残局的人过来就好了。
可是之前的一幕久久无法忘却。
那些无法安息的孩子,还在天花板上悬荡着。
即使将他们安葬又有何用?
美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逝去。
“我没事的..季颖你,你怎么样?”
“我..”我低下了头。
“很不舒服对吧?别硬撑着了,坐我旁边一起休息会儿。”
我沉默的走了过去。
石头很冰,雨停下之后仍然有雨水挂在上面。
“我说。”白叶英用肩膀碰了碰我的:“那些有父母的都会被人领走,可是还有一大部分都是孤儿..所以我想着把他们安葬这小屋旁边如何?”
“这破地方?你是认真的?”
“你笨呀!”白叶英给我弹了个脑瓜崩:“比起被埋在公墓里,只有我们几个治安官去探望…让媒体成为工具,让更多人知道这些孩子们,来到这儿悼念他们,好歹还能让他们不会被遗忘的那么快。”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不过将他们安葬在公墓里不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吗?”
“所以我才说你笨!”白叶英又弹了我一个脑瓜崩:“我们那儿的公墓都快要放不下了,孩子们又没有钱,顶多就能被安放在一个墓地里,那多挤呀!”
她翻了个白眼:“这儿好歹是住单间,活着的时候遭罪,走了后让他们住的舒服一点不好吗?”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小声一点,我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不过她说的也是,
活着时候都遭罪,死了之后住的舒服点很正常。
上头的人肯定会节省开支的,只要维护的好一些,在这儿比在公墓里要舒坦的多。
天杀的..明明都要和丈夫要孩子了,结果就遇到了这桩让人无法接受的案子..烦死了!
“话说,你有在那群孩子里找到最开始的那位吗?”白叶英掏出了一张照片。
上面是位浑身是伤的小孩子,踉踉跄跄的在大街上走着。
拍到此照片的人第一时间就报了警,也成功让我们跟着找到了幕后黑手的所在地。
“你是指凶手的孩子?我没有印象..她还没被找到么?”
白叶英担心的闭上了眼睛:“有这种家人..她日子过得已经很不舒服吧?如果能找到她..”
“就让她体验幸福的人生。”
“如果可以的话。”白叶英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心智很可能..你懂吧?所以她的一生,可能要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了。”
“怎,怎么能这样?!”我瞬间站起了身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我那好友:“即使是凶手的孩子也不应该一直关着她吧?!她也受伤了,肯定不是帮凶,所以我们应该给她找个好人家收养!”
“都说多少次了,你这个小笨蛋。”白叶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从小到大很可能一直在受到她父亲的欺凌,更何况她父亲还是个..”她看向正在挖土堆的同事,抿了抿嘴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你该怎么保证她的精神状况?即使本来是个正常的孩子,在培养心理的年龄,看到她父亲的暴行..换做是你,敢把她放回到社会里吗?”
“..那对她来说,也太残忍了吧?又不是她想的。”我无助的低下了头。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同站起了身子,帮我正了下鸭舌帽。
“往好处想想吧,小笨蛋。至少还有我们能去看望她呢。”
我们将他们安葬了。
可此次事件并未向白叶英所期望的那般被搬上荧幕。
上头的人说此次案件太过于恶劣,并没有做多大的文章。
我由于受不了这个打击,向白叶英递交了辞呈。
虽然不舍,但她还同意了。
而我的丈夫,在我做治安官的那几年里不停的挣钱,在我辞职之后就带着我远离了这块永远无法忘却的土地。
当然了,我从来没有和孩子讲起过我的所见所闻。
整日摆着虚假做作的笑容,希望能在和女儿的互动当中,短暂忘却掉那冰冷的记忆。
不过我并没有放弃去探望那些孩子。
即使和白叶英她们赶不到同一个时间,也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着他们。
下着暴雨的一天。
我如同往常那般来到了木屋,手捧着鲜花,静静的站在墓前。
再然后的,就是之前所讲述过的故事了。
我在地下室发现了那个孩子,但并没有和白叶英汇报,而是偷偷的把她带回到了家中。
丈夫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可看着我的表情,也当然同意了,把她留在家中。
我的孩子..
她和往常一样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为了防止她吃醋,我也就并没有在名义上成为她的干妈。
不过那是我多虑了。
今后的日子里,这孩子与我的宝贝相处的很融洽,有些时候还能露出我很难瞥见的笑容。
不过很可惜,在看到风度翩翩的老管家后,她就发誓要成为我最得力的部下之一。
想要收她为干女儿的心愿,最终也只能憋回进肚子里。
她每晚都会做噩梦,每一晚都会。
做了噩梦后便倔强着缩在被子里面,想要自己强硬撑过去。
但被我发现了。
那天夜里我抱着她,她在我的怀里痛哭着,说着那些我也想要忘记的记忆。
小小的年纪竟然能露出如此绝望的表情。
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因悲伤而颤抖的身子。
如何才能温暖她冰冷的内心呢?
对我来讲只有一个办法,让她永远的忘记那一切。
我最后的决定是偷偷地给她注射遗忘记忆的药物。
丈夫和女儿虽然发现了异样,可注射药物的地方,他们并不知道在哪儿。
那是我在搬到这里时,故意设计出来的秘密地点。
事情并没有像我预料的那般风平浪静,遗忘了曾经的女孩,总会慢慢的恢复记忆,再然后继续从我怀里痛哭。
我在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了我的孩子,她的痛苦也会让我的心脏为之发痛。
所以我只能每隔一星期就注射一次..这是能让她承受痛苦最小化的时间。
可其他的意外接踵而至。
在失忆期间,她总是会突然间问我,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我没办法回答,可她总会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而我的宝贝白常也总会同样问我。
她可不会像女孩那般失去记忆,所以再发现我总是会岔开话题后,开始对女孩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无奈,我只好想了个她的父母在生病的设定,在注射药物的同时,洗脑她有父母病在病中。
我知道这种事情对她来讲很不好,也是人们所无法认同的做法,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她过得快乐。
我没办法看到她哭泣、看到她难受。
所以我只能那么做..
这个案子被彻底的遗忘了。
白叶英的工作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剩下我独自一人会去那儿,帮孩子们扫扫墓、一起聊聊天。
除此之外的日子里,我那十分爱我的丈夫,总是让我在家里休息。
一气之下,我索性开始将从当治安官时期学到的本事都用在了获取情报上,那孩子也就理所应当的被我亲自培养,还获得了幽纱的代号。
一开始让丈夫和宝儿改变称呼是很困难的,不过久而久之,幽纱原本的名字已经被彻底忘记。
那位凶手的孩子、可怜的女孩,已经消失于世间,剩下的只有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