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腊月,雪花飞扬。

白皑皑的雪山背面,有一间小小的四合院式庙宇。

大门口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忘情门。

庙宇精心修建,灯火通明。

坐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显得十分反常。

一名妙龄女子背着手在庙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往雪林张望,满是疑虑和担心。

女子曼妙身材,沉甸甸加上挺翘翘,一双杏眼勾人心魄,黑发如缎垂在身后,犹如天仙下凡。

“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女子神色忧虑,不停地念叨。

踱步走进庙宇阴影,整个身躯又换了副模样。

脸色煞白,嘴角带着血液干涸过的黑迹,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如山中恶鬼,就算道中修士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纷飞的雪花从她身体穿过,洋洋洒洒,落在地上。

”该怎么办呢...“

话音未落,一只白狐从雪地中跳出。

通体纯白,和雪浑然天成,融为一体,八条尾巴微扫雪地,一看便是那大成得道狐妖。

“哎,别担心啦,我唤了狐族姐妹,一路护他周全。”

白狐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娇柔女声。

低声安慰着女子。

“徒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女人的担忧未见,依然望向雪林深处。

“我那帮姐妹个个道行不浅,保个人不是难事,你就安心吧。”白狐再次安慰。

“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你上山打猎了,我的好徒儿啊!”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忽地,女人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往远方眺望。

随即面露欣喜之色,摇身一晃,化作一团乌气,钻入庙中。

白狐循着女人眺望的方向看去。

远处树林中,一名年轻俊美的男子,穿着皮绒棉袄,踏着雪,举步维艰。

头发上,身上,用野兽毛皮做的袄上,皆是白色的冰茬。

肩膀上还扛着两只死野兔。

每一口喘息,都化作一团薄雾,

“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下雪了?”

“没有天气预报,那可真是麻烦啊~~”

苏晟往冻得发红的手上哈气,用力揉搓,尽可能地温暖些。

没时间埋怨了,得趁着雪下大前赶紧回庙。

天色暗淡,笼上一层细朦朦的白雾,树木干枯,只剩孤零零的树杈。

皑皑白雪蒙上小径,看似平缓,实则凹凸不平,稍有不慎就会踩空,跌上一跤。

他走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但冥冥中,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偷窥着自己,为其指路。

“哎呀哎呀,苏晟宝贝生的好生俊俏啊~~~”

“你这小狐狸精,别打我家苏晟的主意。”

“你不也是狐狸么?还有,什么时候苏晟成你家的了?”

林间隐约能听见的女人谈话声。

他四下张望,却只看到一片茫茫白雪和枯树的剪影。

空无一物。

冻出错觉了么?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苏晟抬头望去,只见几只黑色的身影在灰白的天空中盘旋,最终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

还是赶紧回家吧。

苏晟脚步渐快,继续赶路。

终于,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回到庙门口。

“呼~~累死了。”苏晟在庙沿下拍打衣服,白色的小雪渣洋洋洒洒,飘散在地。

汗水早已浸透皮衣,和身体粘连在一起。

推开大门。

整个忘情门庙宇是四合院式的结构,分东厢房和西厢房,以及最前面那坐北朝南的大堂。

苏晟面前是一个小型庭院,脚下是布满青苔的岩石小路,中间有一小块空地,西面角落里有一个小型铁炉,苏晟用铁炉练习铸造,东边角落是一个木桩假人,供苏晟练功。

这是他穿越重生以来日日夜夜居住锻炼的地方。

为了在这玄幻世界闯出一片天,为了去江湖历险,快意恩仇,他一有时间就锤炼自己的身体,,磨练自己的技艺。

只可惜...他是个没用的废灵根。

准确的说,是比废灵根还要没用的无灵根,修炼三年五载,连练气初期这种最基本的门槛都没入。

压根无法进行修炼。

唉!

苏晟叹了口气,走进大堂。

那只八尾白狐也悄悄钻进门缝,纵身一跃来到房梁上。

大堂不算很大,大堂中央有一尊的道教圣女像,盘腿坐在莲花上面,莲花底部还写着寒烟媚这三个大字。

这就是他的师尊,寒烟媚。

几年前还是只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而现在,不知为何突破到了大乘期,只要渡劫成功,便可以飞升化神,位列仙班。

天资强到可怕,可怕到苏晟都觉得她是那个穿越者,有什么一键签到,速升等级的金手指,几年功夫飞跃到凡人穷极一生无法飞跃的境界。

同时她也是抚养苏晟长大的“娘亲”。

而师尊本人,就躺在大堂角落的木床慵懒午睡。

木床极为精美,像是深闺大小姐那类样式,把手和床板上均雕刻着凤凰异兽,一层薄砂般的纱帘,透过帘子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俏美女子稍作小憩。

那腿,那腰,那肩,没有男人能忍住不去窥探其中之奥妙。

但苏晟不为所动,神色不改,来到角落的木床前,躬身作揖:“师尊,我回来了。”

“呵啊~~”寒烟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徒儿,怎么去了那么久?”

“途中下了大雪,耗了些时间,师傅等饿了吧,我这就生火做饭。”

“好,快去吧。”寒烟媚摆摆手。

哼!房梁上的白狐冷嗤一声。

这女人又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比谁都要着急。

烟媚呀,烟媚,什么时候才能诚恳点啊。

再这样惺惺作态,你的宝贝苏晟可是要被我抢走了呢~~

狐狸舔了舔白狐爪爪,一双狐眼在黑暗中发出精光,不断地打量苏晟。

苏晟来到灶台前,放下肩膀上的两只死兔,开始烹饪。

【技能:烹饪】

【进度:小有所成 10/100】

【效用:饭菜的味道和品相堪比寻常的厨子,但稍不留神依旧会做出恐怖的黑暗料理。】

穿越到这个世界有十多年了,每天都做饭,烹饪技能才提升这么点么...

苏晟感叹道。

这是他的“系统”,严格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技能熟练度表格。

只会显示自己学会什么技能,以及技能的经验值进度条,没有其他用途。

像是烹饪做饭,一开始照着料理册子学的时候经验进度突飞猛进,但后来会变得越来越慢。

现在,一日三餐,一连做一个月,才可能加几点经验。

不过这也符合人之常情,一门手艺越是精进,便越是困难。

苏煜熟练地剥皮,拆骨,切肉,放进灶台铁锅里,再撒些香料焖煮。

不出片刻,香喷喷的炖兔肉便新鲜出炉,趁着时间还够,苏煜顺便又炒了两道小菜。

【烹饪经验值+1】

“师尊,晚饭好了。”

“好。”

寒烟媚起身,俏手一挥,一件粗布道服凭空出现,裹在其身,腰带飘来,缠在腰间。

掀开床帘,下床,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仙子,悬离地面几寸,幽幽地飘过来。

“师尊。”苏晟再次拱手作揖,恭恭敬敬。

大堂已经支好小桌,菜肴碗筷皆摆放整齐。

煮兔肉,清炒黄瓜,炒蒜苗,菜肴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扑鼻。

寒烟媚落座,苏晟在她之后才落座。

动筷也是,苏晟要等师尊动筷他才动筷。

这就是所谓的尊卑有序。

灯火通明的大堂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吃着晚饭。

寒烟媚将兔肉夹进嘴中,粗嚼几口,咽下肚中。

因为她的真身其实是恶鬼,吃东西品不出没有味道,也没有任何饱腹感,甚至身体还因为有异物进入感觉些许不适...

但,想起当初徒儿第一次学会做饭,脸上满是锅灰,还要盛上菜请自己尝尝的兴奋表情,寒烟媚只能就这样配合演下去。

一直以来,苏晟都不知道寒烟媚的真实身份,而寒烟媚自己,也一直已大乘期修士自居。

二人无言,默默吃着饭。

苏晟时不时抬头打量师尊。

师尊还是那样,十余年中容貌身材都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美丽漂亮。

可苏晟却逐渐长大成人,迎来了自己第二段人生的青春光阴。

正是闯荡的年纪,苏晟多想出去看看江湖,见见世面。

想到这里,苏晟放下碗筷。

“师尊,那件事,我还想和你谈谈。”

“你,还是要下山么?”

寒烟媚放下碗筷,神情严肃,眼神锐利。

前几日,这个小徒儿就吵着想要下山历练,但都被自己糊弄过去,没想到他执念那么深,还要再提。

外面的江湖,岂是他一个废灵根能够料理的。

苏晟坐在对面,脊背甚至能感到几分寒意,往常他总会得过且过,顺从师尊,但这次不一样。

他总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总得出门历练,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第二段人生?

苏晟还未开口,寒烟媚便开始说教。

“大乾王朝连年战乱,与北方蛮夷争战不休,各地门派势力也有抬头之势,虽然这里临近边疆,但在忘情门这里,只要你不出这几间小屋,就算神仙来了,我也能护你周全,要是出了忘情门,你可就真的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了。”

“你也知道,我正在此地专心修炼,不能随便离开这里。”

这个苏晟是知道的,师尊正准备渡劫飞升成仙,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她不能出忘情门半步。

从小到大,去山下镇子买杂物买菜,去山上狩猎野物,都是苏晟去,师尊未曾踏出忘情门半步。

“徒儿明白,但徒儿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一隅小庙,总要出去历练一番啊。”

苏晟想得很简单,他是个穿越者,来到这玄幻世界,怎么着也得出门游历一番,看看这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大千江湖。

在这庙里度过余生,恐怕他直到老死都死不瞑目。

“历练?呵!有什么好历练的,入世之人,要么图财,要么谋利,你是想当家财万贯的达官显贵?还是想要手握权力,当那朝廷高官?”

苏晟摇头:“徒儿不想。”

“那就是色...可别忘了忘情门的门规,”

“徒儿记得,进了忘情门,就要六根清净,远离男女情爱,静心修炼。”

“财权色都不要,那你下山到底想做什么?”

“师尊,打小我便在您麾下修炼,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年头,我不想在这庙中荒废,我也想要在凡世,开拓出属于我自己的一片天地。”

“说得轻巧,我教你的功法你学会么?我教你的剑法又练得怎么样?”

“徒儿愚钝,功法尚未入门,不过剑法已经孰能生巧,还学了些铸剑,木工,煎药,炼丹等手艺...”

如此说着,苏晟眼前出现一个小型面板,上面写着他所会的技能。

【狩猎小有所成】

【木工小有所成】

【烹饪小有所成】

【房中术融会贯通】

【基础剑术登峰造极】

【下一页】

转生以来,他从未怠慢修行,虽然无法修炼功法,但在杂七杂八的手艺,倒是学了不少。

“手艺有何用?要想在这乱世中生存,最重要的是修为和功法,你一个废灵根,修炼了这么久,连炁都凝不起来,怎么下山?怎么在乱世中生存?为师又怎能放心?”寒烟媚握起拳头,上面遍布了冰蓝晶莹的经脉。

“师尊,我会小心为事的...”

“够了!”寒烟媚重重拍下桌子,皱紧眉头,面露愠怒,胸前那偌大俏丽都气得微微颤抖,“这个山,你是非下不可?!”

刹那间,那彻骨的寒意在大堂中弥漫,石像前的明烛也熄灭几根。

苏晟嘴角颤动,想说什么,却一直都未敢说出口。

“你若执意下山,我便与你恩断义绝,再也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徒儿知错了,”苏晟只好起身抱拳作揖,“师尊,还是快吃饭吧,菜就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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