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不是爱人……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救你妈啊!」沈彻整个哭笑不得。

「我、我是韩宥镇请来的保镖!是被雇的,拿工资干活的懂不懂?!我救他是职责!」

「职责!责任!一小时两千的那种!懂吗?需要给你看合同吗?」

女鬼静静地盯了他几秒。

半晌,她的嘴角缓缓扬起:

「保镖?呵呵……原来……他是怕死啊……。」

沈彻看着女鬼好像是平静下来了,说出自己的疑问:

「就算是怕死吧,但你要杀他,总得给个理由吧?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恨到连死都不想放过?」

女鬼听着沈彻的追问,忽然笑了。

那笑声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尖锐。

「你懂什么?」

她大吼一声,那些缠绕沈彻四肢的发丝猛地将他拽起,再重重一甩!

沈彻的身体瞬间被甩飞了出去,整个人狠狠地撞上了浴室的墙壁,又弹到地板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嘴里涌上一股腥甜,他不由自主呕出了一口鲜血,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全身上下的剧痛,像一根根尖刺,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但他依旧咬牙撑起了上半身,又吐出了一口血沫,凭着不知道打哪来的勇气与执着直面女鬼那张狰狞的面孔:

「……我是不懂……」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但你可以说给我听。」

「如果他真的那么恶劣、那么不值得我来保护……那我也不救他了。」

「你说出来,让我明白。」

女鬼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人都已经受了重伤,居然还敢这样和她对话。

空气陷入短暂沉寂。

最终,她没有再动手。

只是收回了束缚在沈彻四肢的发丝,那些像触手一样缠绕的长发缓缓垂落,在地面滴出水迹。

空气安静了几秒。

良久,她低低开口:

「你很奇怪……」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想知道。」

女鬼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想听她的故事。

反正她笃定了沈彻也跑不掉。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做个明白鬼,也算是给她这段被掩埋的过往,找个听众。

「也好。听着吧。」

这事儿,要从几年前开始说起……

女鬼的名字,叫做柳知惠。

她原是韩宥镇在圈外交往多年的女友,两人感情低调,断断续续维持了整整四年。

他们真心相爱,约定好等事业稳定后就公开关系。

但就在柳知惠发现自己怀孕、满心欢喜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时,一切都变了。

那时韩宥镇正在拍戏,公司助理说他忙,承诺等拍摄结束后会让他联系她。

她相信了,满心期待地回了家,结果却被父母发现了这件事。

她的手机被没收,人也被软禁在房间里。

她不知道的是,父母竟然用她的手机发信息给韩宥镇,以意外怀孕为由威胁他要一大笔钱。

韩宥镇当时正值事业上升期,公司对私生子、未婚先孕,这种丑闻极度敏感。

在巨大的压力下,韩宥镇没有见她,也没有确认真伪,直接将这笔巨款打过去后,便再无消息。

几天后,父母收到了钱,柳知惠才被放出来,得知自己被亲生父母当成筹码去敲诈自己深爱的人,她心如死灰。

她焦急地打开手机,发了一堆信息给韩宥镇,但是他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就连电话也被他拉黑了。

她像疯了一样跑去他的公司,守了三天三夜,才在公司外面拦下了韩宥镇。

她哭着、喊着,要跟他说清楚,

结果韩宥镇一看到她,脸色大变,像见了瘟神一样,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

「你不是要钱吗?拿到了。别再来恶心我。」

她伸手想抓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摔倒在地上,眼泪混着尘土。

那天,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赶去宣传他的新电影。

而她,独自一人走回家,蜷缩在床上抱着腹部痛哭。

她什么都没了。

孩子的父亲不认她、连亲生父母都拿她当筹码去换钱。

几天后,她静静地走到高丽江畔,站了很久。

轻轻抚了抚肚子,说了句:「对不起,妈妈没能保护你。」

然后,她缓缓闭上眼,向前一步,一跃而下。

春日的江水冰冷刺骨,像无数道利刃将她吞噬。

(警语: 生命可贵,请不要轻易放弃。困难只是暂时的,活着才有可能改变。)

她死不瞑目,怨气难散。

她的执念,便是那未尽的解释,以及一个还未出世的生命。

沈彻沉默了很久。

他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女鬼,并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以杀人为乐。

她,是一个被世界彻底背叛过的人。

她曾经深爱过,也信任过,却被最亲密的人无情抛弃。

她曾满怀希望,最终却只能带着腹中的孩子,孤独绝望地走向死亡。

她,是一个死得太安静、也太不甘心的母亲。

沈彻垂下眼,艰难地吞了一口气。

「你……很痛吧。」

这不是怜悯,也不是安慰。

只是一个活着的人,对一个不该死的人的尊重。

越想就越气,「真是个混账东西!」

沈彻满腹怒火,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然后对着韩宥镇的肚子毫不留情地一脚直接踹上去!

韩宥镇被这一脚踹得猛地吐出一口积水,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终于悠悠转醒。

他刚睁开眼,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在哪里,就看见眼前漂浮着一个浑身湿漉漉、面目狰狞又可怖的女鬼。

「啊啊啊啊!!!」

有鬼啊!!!

才刚叫完,下一秒就直接被吓得又昏了过去!

沈彻看了眼地上这个胆小又该死的男人,冷声一哼,随即转头看向柳知惠。

「你要杀他,我不会拦你。」

「但……」

「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他可能会被说成因为精神崩溃自杀,就结束了。」

「可是你所受的委屈、你未说完的真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他一字一顿地道:

「你想让他痛,那就别让他轻易地死去。」

「让他活着,看着真相曝光,接受世人唾骂,看着他的人设崩塌,看着他一无所有。」

「他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柳知惠静静地漂浮在半空,幽深的水汽在她周身缓缓散开。

沈彻的话像是某种久违的暖意,穿透了她冰冷的灵魂。

那双慘白空洞的眼睛,忽然流下了两行鲜红的血泪。

血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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