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已经闭店了，等待比赛开始的时间里，倩倩坐在江芷的腿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江芷一愣。
她低下头，捏了把倩倩的脸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妈妈现在都不提爸爸了，而且妈妈也不让倩倩提爸爸了。”
“我可没不让你提你爸。”
倩倩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妈妈太不会撒谎了，倩倩早就看出来了。”
“倩倩可是很聪明的哦！”
江芷没说话。
她觉得倩倩是很聪明，这小家伙才六岁，怎么能懂那么多呢？
倩倩接着说：“倩倩都好久没见到爸爸了，要是以前，妈妈肯定比倩倩更想爸爸。”
江芷小脸一红。
真的很怪啊，被自家女儿调侃自己和丈夫有多么亲热，可问题是她是个男的啊！
……以前是个男的。
江芷每次想到这都很崩溃，有时她甚至在想，她怕不是被那个苏言的男的给强迫的吧？
她真的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男人，而且还给他生个孩子吗？
讲道理，要真是被强迫的，江芷反而会感觉轻松一些。
可如果她是自愿的，那岂不是就说明，未来的她，身心都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个女人了吗？
江芷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
她永远都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大概会恶心的吐出来吧？
江芷把下巴放在倩倩的头顶，毛茸茸的，她的心里也痒痒的。
“倩倩。”
“嗯？”
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
江芷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趁早和孩子解释清楚为好。
不管孩子能不能接受。
就像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妈妈不要她了，把她一个人丢到了孤儿院。
即便这样，她也接受了现实，并且活得很自在。
所以，不要爸爸了……
只有我和你，只有江芷和苏子倩，只有咱们娘俩过一辈子，也是可以过得很幸福的嘛！
“妈妈，你喊我干啥？”
“……没事。”
哎，再等等吧。
江芷深吸一口气，忽然转捏为掐，狠狠地用了把力：“你个小混蛋怎么那么多问题啊！”
“我和你爸很好，别想那么多，知道吗？”
“呜呜呜疼～”
倩倩被掐的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嘴硬道：“倩倩才不信呢！你和爸爸就是吵架了！”
“爱信不信。”
江芷翻了个白眼，松开手，不搭理她了，能让熊孩子消停的最佳办法就是不理她。
哼！
倩倩小心翼翼地揉搓着自己红彤彤的脸蛋，心里却是邪魅一笑（参考阿库娅）。
江芷！……哦不能叫妈妈大名。
妈妈！
等到电视上出现爸爸的身影你就老实了吧！倩倩绝对会让你和爸爸乖乖和好搭！
两小时后。
“呜呜呜不要走，倩倩不要走，还没看到呢还没看到呢。”
倩倩拽着江芷的衣服，跪在地板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比赛都结束了还没看到，你到底想看什么？”
“反正还没看到，再等等嘛妈妈！”
江芷满脸黑线：“苏子倩，我是不是给你好脸了？”
“呜呜……”
“你走不走？”
“不走……”
“不走今天没你饭吃！”
“不吃就不吃，反正也是外卖，妈妈又不给我做饭！”
“我你m……劳资蜀道三！”
江如烟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哎呀你别急……”
“💥！”
最终还是靠着江芷那饱含爱意的中式教育，一场闹剧这才结束，江芷硬是拽着倩倩离开了。
江如烟：……
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心说这对母女也是没谁了。
俩人一走，店里彻底清净了。
江如烟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到电视机旁，关掉了电视。
一场比赛结束，一共两把bo3都没打满，不仅如此，她还把时间记岔劈了。
今天压根就没轮到cn队上场。
江如烟心里还挺遗憾的，要看肯定就看自家队伍，江芷看得似乎也兴致缺缺。
哎……拉入坑失败！
不过没关系，再接再厉！
倒是倩倩怎么那么的活跃啊？就好像她在期待着些什么似的。
江如烟也没多想，走到前台，象征性地擦起了桌子。
余光瞥见桌上的图画。
“咦？”
这是……倩倩画的？
看起来还没画完，颜色也没上全，她还说要把这个当成惊喜送给小江呢。
江如烟收起了图画。
小家伙真是丢三落四，就让姐姐先替你保管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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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原本躁动不安的盛夏也逐渐平息。
一晃便过去了半个月。
江芷这半月也没闲着，除了去江姐那打工，就是在家照顾倩倩，顺便潜心码字。
鲁迅说过，沉淀真的有用。
鲁迅还说过，好的恋爱文都是萧楚南写出来的。
她目前在写的这本书成绩是越来越好了，甚至隐隐有冲击恋爱榜榜首的趋势。
自然的，她的稿费也越来越多。
江芷看着日益增多的稿费，又想到江姐将要发给她的工资，只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谁说养娃难的？站出来？！
还娃娃是吞金兽，老子让你吞，不吞不给饭吃！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
医院那边给她的身份证明办下来了，如此一来，她和倩倩的身份也就有了着落。
下午六点。
夏季的枣城天黑的很晚，夕阳西下，天空中铺散着一排排的火烧云。
“哼哼～”
江芷哼着小曲儿，左手牵着倩倩，从公安局走出。
树梢上的蝉声轻扬，来往车辆的鸣笛声嘈杂中又带着几分悦耳。
她今天心情不错，抹了口红，还特意学着打了粉底，显得她本就纤嫩的皮肤更加白净。
这样她就更上镜了。
倩倩在一旁好奇地问道：“妈妈，我们刚才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还要照相啊。”
“给你办身份啊。”
江芷说着，挥了挥手中拿着的几个证件：“倩倩以后就有身份啦。”
“身份有什么用？”
“那用处可多了，看病更方便了，你以后上学也用得到。”
“咦～倩倩可以上学了吗？”
“哈！”
江芷闻言也是心虚地挠了挠脸：“这个嘛……你妈我还在努力中。”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身份虽然是顺利办下来了，上学就有点困难了，她还是找个机会请教一下江姐吧。
江芷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坐下。
她拿出刚办的户口本，翻开来，愣愣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这里面曾经只有薄薄的一页。
现在有两页了。
她忽然感觉很不真实，她其实还是那个孤儿，没有朋友，喜欢的人也不在身边了。
但她有倩倩。
这种血脉上的联系，三言两语是道不清楚的。
余晖洒在江芷的身上，一半照亮了她的脸，另一半则照亮了她手中的证件。
江芷的眼睛中闪着光。
半个月的相处下来，她早已将自己彻彻底底的代入成了一位母亲。
倩倩在一边安静地站着，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坐下，不嫌脏吗？
江芷抽了抽鼻子，忽然把倩倩拉到了自己怀里，周遭市井繁华，娘俩却旁若无人地拥抱了起来。
她把头埋在倩倩较小的身子里，声音带着点酸涩的鼻音：
“既然来了，就千万不能走了哦……不然妈妈就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