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你们一直住在这儿么高的山上啊?”
“秋姐,二小姐不会做饭,是你在做饭给她吃吗?”
“秋姐……”小豆芽跟在秋的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歇,秋走在路上耐心地为她解答着一个个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疑问,一边的马荀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可消停一会儿吧,这一路上你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小豆芽听着就有些委屈,细声细气地反驳道:“可是我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您的事啊,就算我来问二小姐,您也不说……”面对这委屈的眼神,马荀椤瞪了回去。你还委屈上了?我怎么好意思当着秋的面说给你听啊!
“唔……”被马荀椤吓到,豆芽立马开溜,去了秋的另一边,还特意放小了声音,避免让自己家小姐听到。身后的黑马也被拽着来到了另一边。
她们已经行至半山腰,道路稍微曲折,但还算平坦宽敞。小豆芽看了看坡下方,即使事夏日的热量也无法将云雾驱散干净,淡淡的白色氤氲在山脚的林间,隐约还能看见一道虹色,远处,再高大的树木此刻看起来也和小蚂蚁一样。
小豆芽现在很兴奋,她从来没有登上过这么高的山上,脸上因为从未达到过如此高的高度而刺激地显出红晕,放肆得呼吸着,感受着山间凉爽的风,好像她就是那些故事书里居住在密林中的妖精一样!那些纯白的云彩好像就近在眼前,伸出手,却只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凉湿。
“呵呵,哈哈哈!”有些痴痴地笑着,蹦跳着,却被身后的黑马拉了一把,险些被带倒,还好被秋扶了一把。她转过身,朝着马儿道歉。“抱歉抱歉,把你给忘了,嘿嘿。”安抚着它的脖子,“哧”的一声,高大的黑马打了个响鼻,应该算是答应了。
这满是疙瘩的黄土路,就好像马荀椤此刻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她现在有些后悔带这个笨蛋来山上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缠在秋身边聊天,就好像追在长辈身后想要听睡前故事的小孩子一样。眼里的好奇之色溢于言表,好在秋比她想像中的更加有耐心一些,她总是能够微笑着处理那些小豆芽来自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中的奇形怪状的问题。
不过对话没有持续太久,以小家伙的体力很快就撑不住了,一边走一边问的她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已经气喘吁吁。“哈……哈……秋姐,我们,还没有,到吗?”
“加油啊,还有一段路哦。”秋还是微笑给她打气。
“呜哇,还有……板栗~背我一段路吧……”小豆芽张开手向黑马的脖子抱去,壮硕的黑马却默不作声往一边走开,让疲惫的小豆芽抱了个空,连带着车厢也带到了另一边去。“喂!你怎么这样?!来的路上我可没有亏待你啊!”说着撅起了嘴。名为板栗的黑色大马用马鼻子拱了拱小豆芽的腰,示意她继续走。“哼!”豆芽把头拧到一边去,不看这匹让她伤心的马了。
“哈哈哈……”一边的马荀椤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二小姐……”小豆芽有些委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她忍不住回头。
“让你平时多锻炼,你偏不听,喜欢偷懒?”向前走着,她还不忘损一句。
“可是二小姐我真的跟不上您的速度啊……”豆芽小声巴拉地反驳一句。马荀椤无奈地伸出了左手:“来吧,把手给我。”小姑娘这才喜笑颜开地抱住了马荀椤的整条手臂。“嘿嘿嘿……二小姐对我最好了”
看着小豆芽,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重量,这是想要挂在她身上了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额跋涉,三人一马终于登上了山脊上的平地。小豆芽抓握的手已经滑落到马荀椤的手掌中,手心手背已经出了不少汗。虽然比较滑溜,但马荀椤还是能够紧紧握住,不让她落下。
站在草地上,感受着凉风吹到脸上的舒爽感,小豆芽大口地喘着气。
“让你少说点话了,现在倒是喘不过来气了。”见小豆芽有想要曲腿原地坐下的样子,一把又提起来。“哈——哈……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
站着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大风从她的身后吹来,牵起小豆芽的发丝向前,从寂静的密林树荫下走到山上来,一直到山峰,一瞬间的曝光,一时间睁不开眼。是风悄悄地推了她一下,呼呼的风声让她睁开了眼。
枯叶从身边飞过,引导着她的视线,直到看见草坡底下的云海,草绿色与强烈的白色光晕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
白色与灰色交织在一起,轻浮的白云也变成了一片大地,拔地而起的巨大乳白色的云柱,好似爷爷的故事书里讲的大鹏,挥动翅膀,扶摇直上天际而留下的痕迹,直直通向没有人上去过的头上那个灰蓝色的地方。
上面会有天兵天将吗?
凉快的风似乎让力气注入了她的身体,又往前迈了几步。
她有些看得入神了。这就是云朵上面的世界嘛……好空旷,好明亮。秋姐住的地方,好美啊……
秋转身看着圆脸上已经落满了汗珠的丫头,身旁的马荀椤也在微微喘着气。“还是先进屋吧,不然会着凉的。”“好。”随即马荀椤扫了扫小豆芽的头顶。“回神了。”
“哦。”
将板栗拴在一边的树上后,跟着来到了木屋门前。看着里面全部由木板铺就的地面,小豆芽有些畏缩,她小心地开口:“请问,需要换鞋吗?”内里传来了秋温和的声音:“不用,请进来吧。”
这才敢抬脚踏进这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木屋。
此时正值下午,从窗口来的光将视野里照得通透,不似山下的炎热,这里反而很凉快。朴实的家具布置显得空间里很宽敞。没有什么装饰,除了静置在墙边的一尊,大概是小狗的雕像。
小豆芽绕着桌子走到马荀椤身边,轻轻抽出一张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那一尊纯粹用木头雕刻的雕像,还有秋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雕像上的棱角非常多,毛刺也没有剔除干净,大概是一名新手的作品吧?未经打磨的表面在光的照射下,能明显地看到密集小坑洞的影子。或许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呢?
虽然表面坑坑洼洼,但也没看到有落灰的样子。
木雕小狗的姿势是坐在地面上,端庄地目视前方,尾巴从左侧摆到身前……好宽的尾巴。头也好宽,身体部分却比较娇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狗呢?
她还在欣赏着这奇怪的木雕时,秋已经将两杯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茶端了上来。“谢谢!”和马荀椤分别接过一杯。小小地尝了一口,温度不高,便又喝了一口。一小股苦涩在嘴里扩张,还未等苦味占据全部,有一股甜香在舌尖绽放。
小豆芽眼睛小小地亮了一下。
“这是什么茶,好好喝!”
秋抱着盘子:“是甜茶哦。”
“甜茶?”短短两个字让她愣了一下。
“是。”
好随性的命名……这么想着,但没敢说出来。双方都没有再说话,想着要找点什么话题,小豆芽好奇地将手指向那尊雕像:“秋姐,那个小狗雕像是谁做的啊?”随着手指向那尊木雕看去,秋有些忍俊不禁。
“那不是小狗哦。”“欸?那是什么?”“是狐狸。”
小豆芽瞪大了眼。原来是狐狸吗!一旁的马荀椤耳朵也竖了起来。
秋接着说着,眼里闪过回忆:“这是我妹妹的雕像。”转过身,看着那块木雕,仿佛那个身影依稀就在自己的面前。
尘封的回忆被打开,她将里面的故事用语言的方式,在好奇的两人面前再现往日的场景。
“姐姐姐姐姐!”小家伙抱着一块快要和她人相当大的方形木块,一溜烟从山下跑来,两只小脚还是黑色的小爪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动静。
秋看着这个时不时就要闹腾一下的小朋友,问道 :“怎么啦?”“我们家里有没有凿子啊?”似乎明白了小朋友想要干什么,她笑着回答:“没有这种工具哦。”
“那,有没有刨刀啊?”
“也没有。”
“啊——”小朋友的兴致迅速低落了下来。“那怎么办啊……”“你想要这样的工具做什么呢?”秋明知故问着。小家伙则是幻想着自己的姐姐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惊喜表情,她故作神秘地吟吟:“哼哼~不告诉姐姐!——现在还不行。”她抱着怀里的大木块,洋洋得意,高高昂起下巴,看着秋。
俯下身摸了摸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可是我很想知道哦。”
小朋友的眼睛里有了一点动摇,也没有躲开姐姐的手掌:“可是,真的不能提前说出来的……”这副模样,只怕秋再开口多说两句,就要将自己心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所以秋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这是一个小秘密,那她就不问了吧。
她拍了拍小家伙的头顶,柔声说着话:“虽然家里没有这些东西,但我们有这个哦。”秋转身回到房间,从里面翻出来一把小号的钢锯,握把长度刚刚好可以让小狐狸抓牢。看着这把“宝物”,小朋友的眼睛里都要射出光来。
“那!能不能把它借给我几天啊?”她知道只要开口,姐姐一定会答应的……
秋却不如她所愿,话锋一转:“不行。”
“啊!为什么!”小狐狸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姐姐居然拒绝了她的请求!居然不行吗?为什么?就在她准备发动撒娇攻势,来打败姐姐的防线时。
秋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对厚实的棉手套。
俯身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摊开手掌,将手套送到小狐狸的面前,鼻腔间用气声轻笑着。“如果我的妹妹愿意把这个戴在手上,那我就把小钢锯借给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