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散修无不噤若寒蝉。鬼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反正不会是御兽宗万毒门···
“这几位道友修为不俗,想必产自他们的血魂大丹效果也会更加显著。还有人打算继续内斗浪费时间,我不介意再多炼几颗丹。修行资粮这种东西,我教从不嫌多。”严墨勾起嘴角。
金蟾仙尊摸着破布口袋,一层层脂肪堆在脸上,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严墨,“圣子宽宏大量,金蟾铭记在心,金蟾代万毒门谢过圣子不杀之恩。”
赫连兹卢老树皮似的脸上少了几分血色,但还是勉强露出笑容,冲着血仙教众人抱拳示意。
这两位是在场众人里唯二的仙尊境修士,比起那些道宗境散修,他们看得更明白——
道宗境之所以难杀,就是因为以身合道,只要道念不灭,身与魂就难以灭绝。更何况把道宗境修士逼急了,他们还会放弃前途换得一时半刻的仙尊境界,以命换命,让真正的仙尊都吃不了兜着走。
仙尊要想彻底消灭掉一位道宗境修士,也需费一番功夫。东阳仙尊这三足大鼎“镇魔狱”,以绝灵铁打造,内部刻印无数消磨神魂的阵法禁制,足足耗了数百年时光,才陆陆续续磨灭掉数十位道宗境的神魂。
这位消失了数百年的血仙教圣子,出手就夺取十来位道宗境的身躯神魂炼化为丹,随意至极。要是她打算对剩下的百来位南洲修士动手···恐怕在场能勉强逃得半条命的只有赫连兹卢和金蟾两个状态极差的仙尊。
赫连兹卢干枯的老脸看不出表情,金蟾那富态的油腻脸盘子上挂着笑,两人迅速交换眼神,彼此都对现在的局面有了判断。
血仙教圣子虽然手段诡异,但也只是杀鸡儆猴,没有对剩下的人出手。
血仙教没打算翻脸。
金蟾鼓胀的肿泡眼皮底下,两只小眼睛死死盯住严墨。合欢宗和血仙教不知做了些什么,居然养出来这种怪物···要是让这位仙尊境界的圣子回到南洲,血仙教和合欢宗岂不是彻底成了南洲霸主?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位圣子突发善心把万毒门众人救了出来,还没翻脸不认人···按照血仙老儿那不要脸的德性,不可能干出这种救人的事。金蟾有些吃不准血仙教这回的路数。
赫连兹卢冲着骑着墨黑蜥蜴的修士努了努嘴,那修士露出十分不情愿的表情,“师尊,真要给啊?我都还没资格··”
“救你一条命还不够?加上后面饶你一命,你倒欠别人两条命!”赫连兹卢一掌拍在这修士头顶,“把东西拿出来。”
“是··”修士哭丧着脸,双手打出一套怪异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名修士座下巨蜥张嘴一吐,吐出一颗巴掌大小的墨玉。
赫连兹卢拿起墨玉,咬破舌尖滴出一滴精血,这墨玉一接触神魂精血便开始融化,最后形成一颗墨玉印玺。
赫连兹卢将这墨玉印玺抛向血仙教众人,“这是我御兽宗客卿长老的身份印玺,还请圣子收下。”
严墨手指微动,探出一道血煞灵力将印玺摄到掌心,“赫连前辈有心了。”
她原本还想再敲打一番那些散修,但散修们早已没了斗志,像是一堆蔫了吧唧的大头菜。
总算是将这盘散沙勉强弄到一块了。接下来只等那个毛孩子将外部封印破除···这么快吗?
严墨眼底鲜红光辉流转。
既然时辰已到,那直接动手便是。
她掌心黑色碎石旋转加速化作一道黑光,黑光连续闪动,将面前空间切割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门”。
“穿过这道界虚裂缝,就能直接到达外界。谁愿意第一个逃出镇魔狱?”严墨重新拢起袖子,尽量将身上的魔纹遮盖住。
“干,只欠临门一脚了,还怕什么!在下先行一步!”一名衣衫破烂浑身污秽的魔修猛地抹了一把脸,毅然决然踏入那规整的界虚裂缝中。
一只光溜溜的鱼骨头啪地掉在这魔修脸上。
“总算出来了一个。”李易身边环绕着叽叽嘎嘎抢鱼吃的白色海鸟,头顶还有不少只海鸟张开双翼滑翔。“你是第一位越狱成功的,恭喜。”
“李前辈?”这魔修脸上显露出极为激动的神情,“我是您之前救出来的,您还记得我吗?”
李易努力思索起来,好像确实对这家伙有点印象,但不多,只记得这货在秋铃被自己暴打时在一边加油助威。“啊,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谁来着···”
没等这魔修套几句近乎,一个块头很大的壮汉从规整的界虚裂缝里跳了出来。
被这大汉一惊,原本叽叽喳喳争抢食物的海鸟纷纷飞走,只留下满地黑白相间的羽毛。
李易将身上沾着的鸟羽拍下,“我好不容易把这群鸟聚起来,你倒好,全给它们吓跑了。”
“李易恩公?您也在?”庞俊认出了李易。
“嗯。”李易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魔修们陆陆续续从空间门后走出,潮湿带着咸腥的海风刮在他们满是污垢的脸上,不少魔修都是一副恍如隔世的表情。
几百年前,这些魔修都是各自宗门的中坚力量天才弟子,满怀豪情,打算在仙魔大战里一展拳脚。
道宗境毕竟比不了动辄数千年寿元还能转世重修的仙尊,五百余年的沧桑岁月过去,不少同道都寿元断绝身死道消,偌大的镇魔狱里只剩下一百来个人。
“看来都死的差不多了。可惜,还是没能斩尽杀绝。”
金袍女子握住长剑,轻蔑地扫视着这群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魔修。
“这女人谁啊?”一个魔修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狱友。“总感觉很眼熟。”
“一身令人厌恶的东极宗气息,肯定是东极宗余孽!”狱友一只鼻孔呼哧呼气,“管那么多,先拿下这小娘皮,再狠狠发泄一番!”
“东极宗的小娘子一定别有一番风味!”一名魔修手中现出一团污浊的淤泥,不详的气息在淤泥上萦绕。
“哈哈,诸位同道说的是!我等先把这女人拿下,带回南洲再慢慢炮制,岂不美哉?”一个万毒门修士张口吐出一片碧绿的烟雾。一只飞得稍低的海鸟躲闪不及,被烟雾瞬息融化,腥臭的血肉掉落在地。
这些魔修本就修为不俗,一脱离镇魔狱的绝灵阵压制,滞涩的经脉重新被外界灵力打通,压抑数百年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此时他们信心爆棚。
“万毒门那个,把你的毒攻收起来,万一把那女人弄死了我饶不了你!”
“都滚开,东极宗的小娘皮是我的!”
“我万毒门看上的东西,散修也敢抢?”万毒门修士挥手洒出大片毒雾,手中掐诀,这片雾气顿时青翠欲滴,刚刚叫嚣的几个魔修被完全笼罩,“先解决你们身上的青玉毒吧,一群臭鱼烂虾。”
李易冲着身后界虚空间挑了挑眉,“这几个算是暴露本性了?”
“南洲修士向来如此。”血仙教圣子走出空间裂缝,嫣红的眼尾上抬,似是有些诧异,“怎么,作为魔念化生的你,怕了不成?”
李易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哪有,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他们刚刚逃出镇魔狱就冲着东阳仙尊出手,我很佩服他们的勇气。要是南洲修士都如刚刚那几位一般,那可太好了。”
话音刚落,一团刺目的光线就从镇魔狱鼎的另一侧爆发开来,碧绿的毒雾如同春雪消融,那几个魔修的身形在光线中一片片飞散。在耀眼的光芒下,这些人连存在过的痕迹都留不下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