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凰宫,凤清月的寝宫内烛影摇曳。

叶归尘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双手死死垫在脑后,整个人僵直地躺在那张略显局促的小床上。他的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显然一整夜都没敢挪动分毫。

“哗啦——”

隔壁大床的红色帷幕轻轻晃动,一只纤细雪白的玉手慵懒地探出,修长的手指正好悬在叶归尘眼前不到三寸处。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

叶归尘向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这一整夜,他都保持着高度戒备状态——作为一名血气方刚的少年,他很清楚内心那团邪火随时可能被点燃。

他要守住贞洁!为那些在意他的人!

“醒了的话,就去把本宫的衣服拿来。”帷幕后传来凤清月慵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叶归尘长叹一口气,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遵命,宫主大人。”

一旁的紫檀木衣架上,整齐悬挂着象征九凰宫主无上权威的华美常服。玄色锦缎上以金线绣着九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腰间缀着九枚凰纹玉佩,在晨光中闪着七彩霞光。

叶归尘伸手取下时,指尖传来丝绸特有的冰凉触感。他注意到礼服袖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幽兰香气——这味道与凤琳儿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算了,这衣服重的很,弄皱了就不好了。还是本宫亲自来吧。”

帷幕后传来凤清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伴随着丝绸被褥的摩挲声,一道曼妙的剪影在轻纱后若隐若现。

凤清月赤足踏在冰凉的地砖上,晨光为她曼妙的身姿镀上一层金边。见叶归尘死死闭眼转身的模样,她突然玩心大起。

“这么紧张做什么?”她轻笑着绕到叶归尘面前,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莫非是在埋怨本宫昨夜冷落了你?”

叶归尘表情随意,“弟子不敢,只是……有些事情想问……”

“哦?”凤清月饶有兴致地停下更衣的动作,任由轻纱滑落肩头,“这般吞吞吐吐的,讲讲吧,什么事?”

“宫主大人。”叶归尘语气正经起来,“我们相识不过两日,即便初见时有些……意外,但这样赤诚相见,不太好吧。”

凤清月眨了眨眼,突然噗嗤一笑:“说什么傻话呢~”

她披上外袍,却故意不好好系带,“你养小狗时,难道会穿得整整齐齐才陪它玩吗?”

“原来如此。”叶归尘语气平静如水,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感到意外。

自踏入月华帝国以来,这般轻贱的态度他早已司空见惯。

“可弟子即将成为九凰宫的主夫?若主夫都如小狗一般……”他故意顿了顿,“岂不折了九凰宫的颜面?”

凤清月系腰带的玉指微微一顿,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九凰宫的主夫说到底……”她突然贴近叶归尘耳畔,吐气如兰:“也不过是个男子罢了,只要是男子,和牲畜又有何区别呢?”

叶归尘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怎么?小狗伤心了?”凤清月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指尖在丝绸上摩擦,“本宫原是想宠幸你的,可惜——”

她故意拖长尾音,“临时出了些状况,坏了本宫兴致,就暂时只能冷落你了。”

“弟子明白,会待在这里安静等待宫主大人的。”叶归尘背对着她敷衍道,看似恭敬地聆听着,实则思绪早已飞远。

他正暗自盘算着今日的行动,除了调查万魂宗的线索,还得替雨晴探查月华帝国政坛之事。

这些琐碎的言语,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噪音罢了。

“这才像只乖狗狗。”凤清月戴上象征权柄的宫主之戒,裙裾曳地朝殿门行去,“记住,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踏出此门半步。”

叶归尘才缓缓睁开双眼,布满血丝的瞳孔望着那个背影,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狗明白~”

凤清月脚步微滞,回眸时正对上少年温顺垂首的模样。她红唇轻扬,轻声说:“看来,你很适合成为本宫的宠物呢。”

待凤清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叶归尘才卸下那副温顺伪装,懒洋洋地伸展了下筋骨。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适才的逢场作戏,不过是为后续行动铺路罢了。

“接下来……”

他踱至窗前,目光穿透薄雾,锁定远处那座云雾缭绕的孤峰。片刻沉思后,却出人意料地转身扑向那张窄小的床榻,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先睡一个时辰,养精蓄锐。

就在叶归尘进入梦乡的刹那,千米外古树梢头,通体裹挟着诡异黑雾的乌鸦突然剧烈颤抖。它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利爪不自觉地抓碎了脚下的枯枝。

“见鬼……”乌鸦甩了甩翅膀,嗓音嘶哑如锈铁摩擦,“这股寒意……”

它焦躁地转动脖颈,猩红的眼珠扫过整片山林。

云卷云舒,树影斑斓,再寻常不过的景致了。

“该死——一定是那家伙,该死的小子一定就在这附近!”

乌鸦跃下树枝,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空中。

—————

九凰宫山门前,霞光万丈。

凤山一袭玄色长老袍立于最前,身后整齐列着九凰宫所有内外门长老。

传送大阵开始闪烁出光芒,凤山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独自向前踱了两步。

嗡——

伴随着空间震颤的嗡鸣,一道红黑色身影自光华中显现。

月华亲王萧月皇袍加身,九凤金冠在阳光下流转着慑人的威仪。她身后,抬着朱漆礼箱的侍从队伍如长龙般铺满整个广场。

凤山向前三步,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老朽率九凰宫内外门长老,恭迎月华亲王殿下。”

萧月指尖轻抬,腕间凤纹玉镯叮咚作响:“凤山长老如此阵仗,倒叫本王受宠若惊了。”

凤山余光扫过身后绵延的红妆,故作推辞:“殿下厚赐,老朽实在惶恐。少宫主与秋川亲王不日大婚,届时——”

“区区薄礼,权当本王一点心意。”萧月广袖轻拂,打断了凤山的客套。她指尖掠过最前排的鎏金礼箱,箱盖微启处,隐约可见千年血参和绝世珍宝的轮廓。

二人目光在半空相接,凤山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眯起:“殿下,请——”

待萧月经过身侧时,凤山唇齿微动,用仅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万事俱备。”

萧月脚步未停,唯有唇角那抹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皇袍上的金线凤凰在霞光下熠熠生辉,恍若要振翅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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