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许愿扭头观察着微微喘息的沈砚,不动声色地问道。

轻轻嗅了嗅,身上身上淡淡的荷尔蒙气息掺杂着洗衣液的柠檬清香钻进鼻子里。

ok,没有残留在身上的香水味。

视线悄悄向下看去,脖子上也没有吻痕。

许愿稍稍松了口气——从她观察到的细节上来看,沈砚应该是没有和女孩子偷偷躲在小树林之类的地方约会。

“我们班主任讲事耽误了点儿时间。”

沈砚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开口解释道。

“嗯,好。”

许愿点了点头,笑道:“饿了吧?咱先回家吃饭,今天做了锅包肉和地三鲜。”

沈砚本来是没感觉饿了的。

但一听许愿说起今天做了什么菜,突然就感觉嘴巴里在分泌口水。

不是他馋。

主要是许愿做饭真的很好吃——他甚至觉得许愿不该做医生,应该凭手艺开个饭馆,生意绝对红红火火。

想到这里,沈砚嘴角不知不觉便多了几分上扬的弧度。

余光瞥到沈砚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时,许愿心里咯噔了一下。

能让一个男人想想都觉得幸福,甚至控制不住情绪傻呵呵的笑出来,会是什么事?

许愿用她刮破了无数条丝袜的大脚趾都能想到。

她本来是打算慢慢寻找机会试探沈砚的,但是看他现在这情况,恐怕不能再等下去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许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准备行动。

车速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许愿瞥了一眼沈砚,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说起来,你开学都一个多月了,感觉咋样啊?”

闻言。

沈砚先是愣了愣,紧接着迅速收敛起了笑意。

“和之前都差不多。”

“这样啊……那你平时和同学相处的融洽吗?”

许愿问完这句话,没忍住扭头看了沈砚一眼想看看他的表情有没有什么破绽。

嗯,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

就这临危不乱的气质,哪像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还行吧。”

沈砚随口回了句。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锅包肉和地三鲜,已经没心思想别的事情了。

许愿悄悄观察着沈砚,随即问出了第一个关键问题——

“还行吗?可我都没听你提过关于同学的事。”

沈砚扭过头来看了许愿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许愿好像有点紧张。

是错觉吗?

沈砚眨了眨眼睛,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因为你没问我。”

“……”

好一个因为我没问你。

许愿抿了抿嘴唇,紧接着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你说说看?比如你同桌,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我同桌?

沈砚微微挑了挑眉头。

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了王晓鸥一边抠鼻屎一边信誓旦旦地说三天内必上黄金的样子。

立完flag还威胁他,说不答应带她上分就把鼻屎抹他身上。

“她,她就……挺有意思的吧。”

沈砚脑子里的词库找不到比'有意思'更合适、还不是贬义的形容词了。

闻言,许愿的眸色稍稍敛了敛。

认为异性很有意思,说明沈砚打心眼里觉得他同桌是个有趣的人。

而且她注意到,沈砚在提及他同桌时,语气是有几分无奈的。

刷了这么多年短视频,看了无数部自制小尬剧,许愿可太懂'无奈'这两个字在不同场景下意味着什么了。

无奈=溺爱。

想到这里,许愿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她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继续问道:“你这说的太笼统了,具体点呢?”

具体点儿?

王晓鸥好兄弟上辈子不是草履虫也得是草履虫的近亲,再具体也是个单细胞生物啊。

沈砚微微低着头思考了起来。

非得展开说说的话——

往失去双臂的残疾人背后撒痒痒粉、拽着六旬老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过马路、给敬老院捐款要求受捐人父母到场签字……

类似这种网友玩梗开玩笑的事情,王晓鸥那个损种是真的实践过。

她以前把仇人的联系方式发在将近三十个南通交友群里,还尝试过偷偷换上她爷爷的头像找他爹要钱。

“她是个很天马行空的人。”

沈砚笑了笑回答道,但他其实想说王晓鸥大脑完全不发育、小脑发育不完全来着。

许愿心里咯噔了一下。

沈砚的回答,无疑是在夸奖那个女孩子。

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许愿心里乱糟糟的,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嗯,听你这么一说,有机会我真得见见你同桌了。”

沈砚扭头看向许愿。

紧接着,无比认真的说道:“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

他害怕许愿被王晓鸥给气撅过去。

可这句话落入许愿的耳朵里,却成了:我劝你不要自找麻烦!

这么护着心上人?

那我呢?

许愿咬了咬牙,突然有点共情电视剧里的恶婆婆是怎么回事?

沈砚说完那句话之后,车里便陷入了沉默的氛围。

一开始,沈砚还没发现许愿不对劲,直到他扭头看了一眼开车的许愿,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冷下了脸。

恍惚间。

巨大的惯性突然袭来。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砚再一次没能反应过来,后脑勺一下子就撞在了头枕上。

“到家了。”

许愿发泄似的猛踩一脚刹车。

她连个眼神都没给沈砚,拉手刹,熄火,下车,头也不回地走掉。

“诶?”

沈砚看着许愿的背影,眼中弥漫着疑惑。

这次不是错觉吧?

可是为什么啊……许愿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

沈砚有点搞不懂,但还是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追着许愿跑进了单元门里。

虽然但是。

心心念念的锅包肉和地三鲜不香了——

“这个锅包肉真好吃。”

沈砚举起筷子夹着咬了一半的锅包肉,由衷赞美道。

许愿微微抬起头,盯着沈砚看了两三秒后,轻轻翻了个白眼。

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沈砚默默把剩下半块锅包肉塞进嘴巴里,紧接着夹了一筷子地三鲜,配着米饭炫了一大口。

“唔……这个地三鲜也很好吃。”

许愿停下筷子,抬头再次看向沈砚,随即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了声:“呵。”

“……”

沈砚不语,只是一味地干饭。

他彻底没招儿了。

从上楼回家到现在,许愿一直冷着脸不跟他交流。

吃完饭。

许愿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点儿。

看着一脸紧张的沈砚,淡淡道:“把碗洗了早点睡。”

沈砚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

许愿每次生气都不跟他说话,直到消了气才会搭理他。

虽然还是冷着脸,但许愿最起码跟他说话了,这就说明她心里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直到沈砚端着碗走进厨房,许愿才慢悠悠的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上扬。

她之前确实被气到了。

但转念一想,沈砚兴许不是那个意思呢?

可能是他喜欢那个姑娘不太好相处,亦或者是心虚害怕被我发现,所以才说那样的话。

平时沈砚对自己虽然有点冷淡,但一直都很尊敬自己的。

想着想着,许愿的好心情就回来了。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趿拉着拖鞋回了房间。

昨晚看的那个短剧挺有意思的……说是什么天龙城叶家废少被退婚,结果转头和前丈母娘腻腻歪歪的故事。

她打算今天把这部小尬剧看完。

听到关门声。

正在厨房里洗碗的沈砚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又继续洗起了碗。

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冰凉的水柱驱散着少年身体的躁动。

把碗洗完收好。

洗漱、冲澡、回房间换睡衣,往常做这些事大概要半小时,然而沈砚今天十五分钟就解决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沈砚站在房门前,微微低头陷入了犹豫和挣扎。

进不进去?

进吧。

算了,会出糗的。

唉来都来了……

想着想着,手不知不觉便搭上了门把手,无意识的转动。

“咔哒。”

门开了。

沈砚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停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抬眸看去。

正好撞上了许愿投来的视线,眼神懵懵的,夹杂着几分疑惑。

房间里有点热。沈砚能清楚地看到许愿暴露在真丝睡裙外的肌肤在昏昧中浮着层薄汗。

她屈起的腿绷出了蜜桃般丰盈的弧度,足弓悬在床沿,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随着脚踝轻晃折射出细碎星芒。

沈砚向前一步,定定的看着许愿,喉结滚动,嗓音暗哑——

“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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