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附近的值班室里,有一具身穿制服的骸骨歪七扭八地趴在地上,手上还抓着笔和记事本。
弦音轻轻拨开遗骸的手骨,将记事本收进背包里。
一路上,她收集了不少实验记录、工作日志、文书档案等资料,还拍摄了沿途的照片和影像。
这鬼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看完这些资料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吧。
正当她一边思考一边走路时,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差点摔了一跤。
“嘶,好痛……诶,是吉中老师?”
弦音话音刚落,沙石就扑簌簌地从天花板上撒落。
看来这地下城随时随地都会塌方。
“老师,这里不太安全,我们走吧。”弦音催促道。
然而,吉中老师依然倚在墙边,像是一台听不懂指令的机器人。
弦音正要拉起老师,却被对方异常发热的手吓了一跳。
想到莉娜的忠告,少女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在手表灯的照射下,她看清了对方的状况——吉中老师的另一只手断了,露出杂乱无章的电线。
是仿生人!
可“吉中老师”并没有伤害弦音的意思,只是哑着嗓子喃喃自语:
“先知芯片不是用来监测病人的生命体征的么,为什么会被研究所用来对付内环的村民?
“参与改进先知芯片的我,竟然莫名其妙成了研究所的帮凶……我要怎么面对那些惨死的冤魂?
“为什么我不小心中了陷阱之后,手会变成这副样子呢……奇怪,我到底是谁?
“哈哈,原来我不是人类,只是一个冒牌货啊……”
坏了,莫非“吉中老师”也像之前某些仿生人那样,产生了严重的认知混乱?
还有,“陷阱”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里设置了危险的机关?
还没反应过来,弦音身后的一块厚石板轰然倒塌,将地面砸出几道裂缝。
“老师,不管怎么样,先跟我一块儿出去吧!”
弦音一把抓住“吉中老师”的手,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才爬出地面。
她弯下腰,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眼前浮现出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人脸——
他们瞪着眼,张着嘴,无声地控诉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暴行。
如果无人闯入废墟,这些秘密恐怕永远都藏匿在地底,不见天日。
这时,“吉中老师”递来一根钥匙,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绪方同学,我在端木馆订了客房,你可以去那里把我的工具箱拿过来吗?
“我想先把手修好再回研究所,不然被同事发现就麻烦了。
“我想明白了,作为罪人,我应该好好活着,才能替村民们向研究所复仇,将功补过,对吗?”
弦音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接过钥匙。
“时间紧急,拜托你了……”对方声音艰涩,仿佛在抑制强烈的痛苦,但依然面带微笑。
仿生人也有痛觉吗?为了减轻她的痛苦,必须要快去快回了。
弦音没有多想,立马动身出发。
待学生走远后,“吉中老师”捂住烫得厉害的胸口,在陷入暴走状态前启动自毁程序。
“永别……”
2.
弦音刚冲到内环出口,身后就响起了爆炸声。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只见远处浓烟滚滚,还掺杂着忽明忽暗的爆闪。
仅是一瞬,她就明白了那声巨响意味着什么,心脏猛地一沉。
“不是说要好好活着吗?为什么要把我赶走,偷偷启动自毁程序……”弦音瘫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良久,她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回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正当她准备原路折返时,两名女警闻声而至。
“不要靠近那里,太危险了!”仿生人辅警怜子冲她挥手,“你没听见爆炸声吗?”
弦音一惊,只想赶紧逃跑。内环禁止闲杂人等随意进入,她可不想被警察抓住。
然而,见习巡查柳浦明希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拉住。
“放开我!我要回去看看!”弦音拼命挣扎。
怜子眉头一皱:“真倔啊,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她将麻.醉.枪对准弦音。
“等一下!”弦音语带哭腔,“求求你们让我回去看看,说不定我老师还活着!”
明希依然死死箍住她:“不行,那里随时都可能发生二次爆炸,我们必须马上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弦音愣住了:送我到安全的地方……她们不打算逮捕我?
见她面露困惑,一时半会儿忘记挣扎,怜子默默扣动扳机。
麻醉剂迅速扩散,弦音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最终坠入黑暗。
3.
当弦音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四周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忽然,室内的投影屏闪烁几下,显现出皆川阳咲的容貌。
“啊,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这里是……”弦音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有点搞不清状况。
“那两个警察把你送回北叶了,你现在在隔离室里。”
“哈?!”
阳咲面露愠色,大声斥责:
“哈什么哈?你这家伙真成啊,居然连防护服都不穿就跑到废墟里去了?
“别以为自己喝过神之血就没事了,那所军医学校研究的可不止一种疾病。
“除了罗刹病毒,还有鼠疫、赤痢、霍乱、炭疽、伤寒、结核、出血热等等。
“你这两个星期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隔离室里吧!”
弦音无可辩驳。想到废墟下的病理标本,她也有些后怕。
“话说,那两个警察姐姐怎么会想到把我送回北叶的?我和神裔有仇,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她们早就看穿你的苦肉计了,本来打算迟些再投靠北叶的。现在出了你这档子事,计划就提前了。”
“诶?!”
无视弦音的讶异,阳咲继续喋喋不休:
“虽然我不认可你的冒进行为,但还是要恭喜你立了大功。
“误打误撞拉了两个新人过来就不多说了,你带回来的资料确实挺有用的。
“不仅还原了叶岛的黑暗历史,还为我们研发疫苗、阻断剂、抑制剂提供了很多灵感。
“现在你已经回不去研究所了,只要在北叶好好呆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