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是你自己故意玩我。”
她抱臂，傲娇地扬起下巴，却又忍不住偷瞄他被咖啡弄湿的脸颊和衬衫，一丝愧疚悄然爬上心头。
陆昭言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望着她，咖啡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林星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接过他的手帕，起身绕到他身边，“我只帮你擦脸，衣服自己处理。”
她俯身，手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咖啡渍，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肌肤。
陆昭言微微仰头，目光直视着她，“小心眼的恶作剧和大方的道歉，这就是林星黎的全部吗？”
“才不是。”她的手停在半空，注视着他微湿的睫毛，“恶作剧是因为你让我恼火，道歉是因为…”
她顿了顿，“我还没无情到那个地步。”
陆昭言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抗拒，“我故意让你把咖啡喷在我脸上。”
他声音很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因为我知道，这样你会靠近我，会心软，会因为亏欠而不自觉地放下防备。”
林星黎震惊地睁大眼睛，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你…”
“每个人都有应对模式，”陆昭言的拇指轻抚她的脉搏，感受着那急促的跳动，“而我想了解你的全部，包括那些你不想让人知道的部分。”
林星黎感到一阵心慌，第一百零一个男人，却是第一个能如此轻易看透她的人。
她的泪痣更红了，像是心底被戳穿的羞恼。
“你太狡猾了，”她低声道，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无法挣脱，“操控我的情绪还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
陆昭言却松开了她，“不是操控，只是适当地拉近距离。”
他站起身，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婚约者之间，总要有些相互了解的机会，不对吗？”
林星黎后退一步，撞到椅子发出轻响，“我讨厌被算计的感觉。”她咬着下唇，眼中却闪烁着矛盾的光芒。
“那就算计回来，”陆昭言挑眉，眼底闪烁着挑战的光芒，“我很期待你的报复。”
林星黎抿紧嘴唇。
报复？
她在心里冷笑，这男人太会玩心理战了。
“报复个蛋，报警还差不多。”她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液体在杯中晃动，险些溢出。
陆昭言眼尾下垂，那种温柔的弧度让人分不清是真诚还是伪装。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桌面，指节分明。
“你生气的样子很有意思，”他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像我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被很容易被惹毛的猫。”
林星黎瞪着他，心底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她讨厌被看透的感觉，更讨厌自己竟然对这种被看透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我不是你的观察对象。”她低头搅动咖啡，银灰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半边脸颊。
陆昭言靠在椅背上，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
咖啡馆里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两人之间，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浮动。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关于你的那一百个前任男友。”
林星黎的手指猛地一颤，咖啡勺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能不能别提他们？”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陆昭言注视着她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放下咖啡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我对他们没兴趣，”他的声音放轻，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只是很好奇，你的感情史这么丰富，怎么像个小雏女一样？”
林星黎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你瞧不起我？”她的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沙哑，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陆昭言微微一怔，随即摇头，眉头微蹙。
他站起身，想要靠近她，却被她后退的动作阻止。
“我没那个意思，”他的眼神变得认真，“只是你对异性的反应很矛盾，让我很奇怪。”
林星黎感到一阵心慌，她讨厌被人分析，更讨厌被人戳中要害。
那些过往的关系从来都是浅尝辄止，从未深入，但这些她不想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你没资格评价我的感情经历，”她咬着下唇，“我们只是被安排的婚约，不是真正的恋人。”
陆昭言的眼神暗了暗，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穿透她的伪装，直达灵魂深处。
“你说得对，”他最终点头，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慌，“我越界了。”
林星黎哼哼唧唧地坐回椅子上，心里却乱成一团。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男人如此敏感，明明之前的一百个都没能触动她分毫。
咖啡已经凉了，她却还是倔强地喝完最后一口。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我该走了，”她站起身，拎起包包，“下次见面请你别再提那些事。”
陆昭言刚要回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皱眉看了一眼屏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客户电话，我得接一下，”他站起身，目光在前台和林星黎之间游移，“前台刚好没人，你能等我一下吗？”
林星黎点点头，看着他走向咖啡馆的角落接电话。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拉长，肩膀的线条显得格外挺拔。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他要玩心理战，那她也不会示弱。
林星黎蹑手蹑脚地走向前台，心脏砰砰直跳。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然后迅速翻开柜台上的账本。
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拿起一旁的铅笔，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几秒钟后，一个栩栩如生的便便图案出现在账本的角落，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这就是我的报复，陆昭言。”她在心里得意地想着，迅速合上账本，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能感觉到背后陆昭言的目光，但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脚步推开咖啡馆的门。
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她的小小胜利鼓掌。
走出几步后，林星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陆昭言已经回到前台，正低头翻看那本账本。
当他看到那个便便图案时，林星黎清晰地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轻轻震颤。
她转过身，快步离开，却无法抑制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