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计划到底是为了做什么的呢？”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为了打断他的注意力还是率先说出了口。

冰阳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接着说：“这个世界，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碍于人类这一生命的认知狭小，所以我们有许多不知道的东西。呐，在你看来，魔女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我犹豫了一会儿，斟酌地说：“大概是一种，比人类更为高级的，高次元生命吧？”

他点了点头：“很正确的认识。实际上，在我们的调查研究中发现，魔女的本质，其实就是比我们层次更高级的生命，也是人类进化的终极目标。古往今来，有无数先辈尝试过，如何由人，进化成更高级的生命。这种方法，在当今被称为‘修炼’，而他们走过的路，也被称为‘凡尘之路’。”

虽然已经听夏洛华说过一遍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你这个样子，好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牛鼻子老道哎。而且这些东西不该是你一个市长能接触到的吧？”要知道我也是从夏洛华那强得要命的家伙口中得知的，冰省长的话，虽然比普通人要强，但也绝没有达到非人的程度。

冰阳鑫不置可否：“我说过了吧，因为我出生在一个很大的家庭，所以对这些私密的东西也有一定的了解，在杨志华对我说起这些时，我也马上理解了。倒是你，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却能知道这么多，让我很好奇啊。”

“这其中也是有很多缘由的啦。”我含糊不清地说，“那么，这条路的终极就是魔女的层次了吗？”

“没有。”冰阳鑫叹了口气，苦笑地说，“所谓魔女和人类的差距，再怎么夸大也不为过，哪怕抵达了‘凡尘’之路的终极，怕也无法见其真面目吧。”

“既然如此的话，你们又怎么敢夸口说要研究魔女呢？不怕自取灭亡吗？”我说。

“当然只凭借我们的话，自然是连魔女的边都无法碰见的吧。就算聚齐全世界人类的科技武器，怕是也伤不到魔女的一根寒毛。然而，在那时一个神秘的组织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们自称是世界的守护者，从许久许久以前就一直与魔女做着斗争，从她们的手中保护世界。尽管他们掌握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与魔女的战斗也是伤亡惨烈，最多也只是将魔女赶回她们的世界。然而，这一切在百年前的星江市，发生了改变。”

“百年前的……星江市？”

“魔女无法被打败，更不可能被杀死，因为我们无法理解她们，自然也无从得知她们的弱点。每次与魔女间的战斗，往往都是付出了无数的人命，也只是将她们赶跑了而已，等到她们休息完毕，便会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是，百年前的那次战斗不同，我们成功捕获了魔女，将其封印在了星江市。”

“封印了……魔女？”

“是的，真真正正地封印，直到今日，魔女依然没有逃出束缚，被困在星江市的某处动弹不得。我并不知道那场战斗的具体场景，只知道其中的代价是近代为止最惨烈的，无数先辈战死在这个地方，尸骨无存。然后到了二十年前，国家与那个组织达成了共识，共同研究被封印在此地的魔女，各自派出一方代表，明面的管理员就是星江市市长，也就是我，而暗面的管理员也就是……”

“杨氏家族吗？”我轻声说道，“那么，所谓的魔女游戏也是？”

“那其实并非是由魔女举行的游戏，而是由政府与那个组织共同举行的研究魔女力量的仪式，地址是在当年大战后产生的虚构空间，仪式的方法是参考古书籍中记载的魔女游戏，通过强制举行仪式，抽取魔女的力量，形成了一种被称作‘虚兽’的生物。之后，选取七位符合要求的少女，给予她们仿造的魔女之种，通过杀死那些虚兽，获取魔女的力量。最后我们会回收那些种子，来达到研究的目的。如此反复。”冰阳鑫平静地说出了一切的真相。

我长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已经相当明了了。一切都是源于百年前的那次战争，那些修行之人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封印了魔女。作为首位被人类捕获的魔女，自然受到渴望力量的人们的觊觎，于是合作进行对魔女的‘解剖’。但是一般的研究方法肯定不行，再怎么说魔女也是远超人类的存在，于是就有了魔女的游戏。参与者们则相当于一个收集器，她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不停地杀死由魔女的力量诞生的虚兽，汲取这些力量，并由专门人员回收，完成研究的目的。

“那么，为什么不好好告诉那些参与者这个事实呢？至少让她们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啊。”我拼命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咬牙问道。要是从前的我大概早就二话不说一剑砍了他吧，但是现在的我只感到了阵阵无力。

难怪那时的我无论怎么翻找都难以查到痕迹，明明魔女游戏在这个城市已经举办了十多年也一无所知。我所面对的，压根不只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更是一个国家的力量啊。

“那样的话，只会造成无必要的恐慌而已。每位参与者在参加这个计划前都已经查明了她们的意志，哪怕死了也不会后悔吧。再这之上的说法，完全没有必要。”冰阳鑫冷冷地说。

“那么，为什么还要发布一些让她们自相残杀的任务呢？也是为了研究吗？”

“很遗憾，那并非是我们能控制的。”

“？？？”

“因为这场游戏，归根结底还是借助魔女的力量举办的。魔女虽然被封印，却一直有着意识。她知道我们的意图，所以便在一定程度上操纵了虚域空间的规则，企图让参与者们自相残杀，来阻止我们研究的进度，实际上，她也做到了这一点。”

“开什么，玩笑啊，姐姐就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昏迷不醒的吗……”夜思雅低着头，身体颤抖着。

“你的姐姐，也是那些参与者之一吧。”冰阳鑫看了她一眼，“对此我很抱歉，我只能说你的姐姐，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全与未来做出了极大贡献。”

“那你知道在这之后夜思雅她受了多大的苦吗！”我忍不住朝他咆哮道。

冰阳鑫表情平静：“可是，不是有杨志华出面垫付了她姐姐的所有医疗费吗？还让她享受到了她从未有过的奢华生活。实际上不止是她，所有参与者的亲人们都受到了国家的妥善安排，除了一些复活死人之类办不到的愿望外，其它基本都得到了实现，至于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们，则被我们洗去了那部分相关的记忆，在遥远的某处，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说明了游戏的危险性，即使如此也要参加的话，就说明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而且我们也并未食言，的确实现了她们的愿望。”

得知了真相的夜思雅像受到了重创，跌跌撞撞地向后倒退，被衣架绊倒坐在了沙发上，面色苍白：“原来，都是因为姐姐才……”

现场沉默了许久，一直到冰阳鑫抽完了一整只烟后，他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熄灭，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真相。那么，你们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了吗？”

“不是这样的……”夜思雅声音虚弱地说。她将身体抱成了小小的一团，将脸埋进了膝盖中，“姐姐她，才不是为了这种理由而去战斗的啊，她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自己的愿望？那样的话，从结果上来看又有何差别呢？参与者们不惜性命为代价的愿望被实现，同样对我们来说，也收集到了更多有关魔女的信息，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可那只不过是你们骗了她们而已啊！”夜思雅突然抬起了头，歇斯底里地喊道，“你知道她们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参加这场游戏的吗！那些和姐姐一样的参与者，才不是你们的小白鼠！”

“她们应该感到光荣，因为她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通过她们回收的种子，我们得到了大量有关魔女的资讯，掌握了许多尖端的技术，一旦得到验证，人类的文明至少会前进百年。”

“你是想说，让姐姐她们，为了你们而死吗？”她语调颤抖地说。

“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全人类。”冰阳鑫纠正说道，“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大吗？人类在其中不过连尘埃都算不上，只要这个世界稍微有什么变化，就会有无数的人类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