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现在只留下骑士和使徒。
自从五年前分别以来,这还是他们首次单独共处。
莱昂纳德帮不了克洛伊什么忙,只能陪她聊聊天转移注意力,缓解黑泥给她带来的痛苦。
他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一个加西亚人要买米里斯人的锅,米里斯人嫌加西亚人给的钱少所以不同意,借口说这个锅是给狗用的,后来有一天他用锅煮东西吃,加西亚人正好从他门前路过,见状大惊失色:‘天啊,你怎么用狗用的锅吃饭,’米里斯人为了不丢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先给狗尝尝咸淡,’哈哈哈哈……”
没等来对方的反应,尴尬的气氛下,莱昂纳德笑声越来越小。
这时克洛伊忽的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她的脸因为之前憋着所以都红了,身下肉山般的身体一颤一颤的,黑泥险些从缝隙中涌出来。
她现在的模样无疑跟好看两字沾不上边,可莱昂纳德并不觉得这个场面惊悚,克洛伊不是伊洛克,她是分化出来的拥有独立人格性格单纯的个体,是被伊洛克视为累赘的善意结合体。
不论变成什么样,都是好看的。
“哈哈哈,原来笑话可以这么好笑,要是魔尊那几年能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就不会一直绷着脸了。”
莱昂纳德神色一暗:“那几年赫里是怎么过的,他又是如何成为教团的大司祭呢?”
克洛伊也不想再隐瞒了,她笑声渐歇,语气变得沉重。
“五年前,我从你们手下救走了魔尊,其实当时魔尊已经死了。”
这一刻心脏的钝痛和窒息无法用语言诉说,莱昂纳德一只手死死攥紧心脏的肉,另一只握住剑柄的手紧的发白。
“我抱着魔尊的尸体跑了好久,我不敢停下,因为身后就是追击的精英魔法使们,被追上的话他们随便哪一个都能杀死我,直到我在逃亡中遇到了翁法勒,他是女皇之后的第一个使徒,我们所有使徒的大哥。”
“翁法勒救了我们,他告诉我说魔尊还有复活的希望,但他也有个要求,那就是让我们加入教团,那时我才知道翁法勒和教团达成了合作,他们的目的就是颠覆这个世界,让母世界彻底代替此世界。”
“我没有办法违抗他,所以就答应了他,当时他还带着个名叫露西的女孩,据说是魔尊小时候的朋友,他们从晖日城带来了一个名叫九月的男人,用作魔尊复活的躯体。”
随即克洛伊的声音变得悲怆:“他们从魔尊的尸体上收集到了残魂,再使用死灵魔法对残魂进行没日没夜的刺激呼唤其他残魂回归,这个过程极其残忍,在充满腐烂气味的地下大坟墓中魔尊凄惨的尖叫曾连续三日不绝,在那里待着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他度过了三年这样的生活,与之相比他在跟九月身体契合的过程甚至还算好的,即使那段契合期里他每天都要承受一遍全身骨裂扭曲。”
风沙吹过,莱昂纳德的眼睛红了又红。
“他的确不该原谅我们。”
“我替魔尊感到不平,可是啊,我其实希望你们能阻止他,他不止在毁灭世界,也在毁灭他自己,已死过一次的人已经不会再在意什么了。”
迎着莱昂纳德惊讶的目光,克洛伊艰难说道:“魔尊是故意引你们去流沙城,他想要把你们困在那里出不来,然后畅通无阻地去毁灭世界,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她望向远方:“看啊,裂缝,越来越多了。”
远处,眼睛状的裂缝在天穹之上接连睁开,黑泥从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