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系统展开的定位显示九条凛的坐标停在新宿三丁目交叉口，他抄近路钻入小巷，鼻腔里灌满居酒屋后厨的油烟味。

隔着人行道的车流，他看见九条凛站在自动取款机前。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在她身后五米处徘徊，右手始终插在裤袋里。藤原注意到那人左耳戴着蓝牙耳机，鞋跟有规律地敲击地面——这是在给同伙发信号。

他摸出手机按下录像键，装作醉汉踉跄着靠近。当九条凛取出金属箱转身时，藤原突然提高音量："小凛！不是说好在FamilyMart等吗？"

九条凛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迅速恢复冷冽："你迟到三分钟。"她快步走向藤原，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丝毫未乱。

灰衣男人压低帽檐拐进巷口。藤原抓住九条凛手腕钻进最近的药妆店，货架间刺目的白光下，他压低声音解释："两点钟方向戴棒球帽的，还有收银台前假装看杂志的女士，都是同伙。"

"我知道。"九条凛甩开他的手，"从三菱银行开始跟了四条街。"

"你手里到底..."

"九条重工新一代工业机器人的核心模块。"她掀开金属箱一角，露出蜂窝状的金属结构，"父亲让我带给早稻田的教授做测试。"

藤原瞥见箱体侧面被撬的痕迹："他们试过强行打开？"

"三次。"九条凛合上箱子，"最后一次触发了自毁程序倒计时。"

药妆店的广播突然响起："那位穿黑风衣的小姐，请到三楼服务台......"

"走安全通道。"藤原推着她往后门移动，"正门有他们的眼线。"

逃生楼梯间的感应灯忽明忽暗。藤原摸到箱体温度在升高，冷汗浸透衬衫："自毁程序还剩多久？"

"二十七分钟。"九条凛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足够走到明治通交给接应人。"

"你疯了？外面至少有三组人......"

"所以需要诱饵。"她突然将箱子塞进藤原怀里，"往东急百货跑，密码是1225。"

藤原还没反应过来，九条凛已冲出后门。棒球帽男人立刻追上去，而他怀中的金属箱发出蜂鸣——真正的追踪器在箱子里。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反方向狂奔。怀里的重量随着每次脚步震颤，冷汗滑进眼睛刺痛难忍。路过消防栓时，藤原抄起旁边的紧急破窗锤砸向监控摄像头。

十字路口的红灯拦住去路。藤原闪进正在卸货的卡车后方，颤抖着手指输入密码。箱内显示屏亮起红光：【自毁程序暂停，剩余时间23:18】。

手机在此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信息：【明治通Starbucks二楼】。藤原脱下外套裹住箱子，混入唱诗班的人群穿过马路。

"小哥！"卖烤红薯的老伯突然拽住他，"后面有狗！"

藤原回头看见灰衣男人正在拨开人群。他抓起摊位的遮阳伞向后推倒，红薯滚落一地引起骚动。借着混乱冲进百货公司，电梯门闭合的瞬间，灰衣男人的拳头砸在金属门上。

二楼星巴克的霓虹灯牌在眼前晃动。藤原撞开安全门，看见穿深蓝西装的中年男子举起接应牌："九条小姐派我..."

话音未落，穿保洁服的女人从侧方扑来。藤原用金属箱格挡，巨大的冲力让他撞翻咖啡桌。浓缩咖啡的香气混着警报声炸开，顾客的尖叫声中，他抓起灭火器砸向消防喷淋头。

水流倾泻而下时，藤原终于看见蜷缩在角落的九条凛。她左肩渗血的伤口在白色衬衫上晕开，手里握着拆成零件的自动手枪。

"你会用枪？"

"父亲教的防身术。"她快速组装好枪械，"东南角安全通道，走！"

藤原护着她且战且退。子弹擦过耳际打进广告灯箱，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脸颊。在即将抵达安全门时，九条凛突然踉跄——血色正从她裙摆蔓延开来。

"中弹了？"

"旧伤崩开。"她推开藤原的搀扶，"箱子给我。"

"你这样子能跑多远？"

"足够引开他们。"九条凛将U盘拍在他掌心，"这才是真正的数据模块。"

追兵的脚步声逼近。藤原看着掌心的银色U盘，突然想起母亲被高利贷逼债的那个雨夜。他扯下九条凛的领巾缠住她大腿："忍着点。"然后打横抱起她冲进货运电梯。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中，九条凛的呼吸拂过他渗血的锁骨："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时薪1500円的兼职不能见死不救。"藤原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而且你答应教我机械维修。"

地下停车场的冷气扑面而来。藤原踹开停尸间般的寂静，将九条凛塞进辆未锁的送货面包车。发动机轰鸣的瞬间，追兵的子弹击碎后视镜。

"左转上首都高。"九条凛撕开衬衫下摆包扎伤口，"下个出口有九条家的安保点。"

方向盘在掌心打滑，藤原才发现自己满手是血。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如影随形。他猛打方向盘挤进卡车缝隙，轮胎摩擦路肩迸出火星。

"抓紧！"他撞开路障冲下紧急坡道。失重的瞬间，九条凛抓住他右臂，指甲深深陷进血肉。

面包车撞进绿化带熄火。藤原踹开车门，搀着九条凛跌进24小时自助洗衣店。滚筒洗衣机规律震动中，他撕开收银台的急救包："子弹还在里面？"

"擦伤。"九条凛苍白着脸推开他，"U盘给我。"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你以为他们在追什么？"她突然揪住藤原衣领，"这个模块搭载的AI会淘汰三十万蓝领工人！那些跟踪者不是强盗，是被裁员的派遣员工家属！"

藤原的手僵在半空。烘干机的轰鸣声中，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所以你早就知道..."

"每次技术革新都会伴随流血。"九条凛松开他，"把U盘给我，你该退场了。"

玻璃门外传来急刹声。藤原突然按下她的头，子弹击穿洗衣机爆出漫天棉絮。他护着九条凛滚进储物间，用拖把卡住门轴："后门通巷子，我引开他们。"

"你会死的。"

"我比谁都惜命。"藤原扯出送货单别在腰间，"记得给我涨时薪。"

他举着伪造的"九条重工"包裹冲出去时，听见身后压抑的咳嗽声。追兵果然调转方向，藤原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梭，直到被逼进死胡同。

"东西交出来。"灰衣男人举起手枪。

藤原背靠潮湿的砖墙，举起双手："在牛仔裤后袋。"

男人示意同伙上前搜身。就在对方弯腰瞬间，藤原用后脑勺猛撞其鼻梁，夺过手枪对准灰衣男人："你们被解雇是因为效率低下，不是AI。"

"你懂什么！"男人额头青筋暴起，"我女儿的手术费..."

枪声响起时，藤原已经翻过墙头。他摔进垃圾堆的剧痛中听见警笛声，最后意识停留在九条凛苍白的脸出现在巷口。

醒来时消毒水味刺鼻。山田大辅在病床边削苹果："你小子命真大，关节脱臼加轻微脑震荡。"

"九条呢？"

"今早出院了。"山田挤眉弄眼，"她家保镖送来这个。"

黑色信封里装着支票和U盘，便签上潦草写着：【时薪涨到2000円】。藤原望向窗外，乌云正掠过新宿的摩天楼群。

手机突然震动，玉藻好美的消息弹出：【约会取消~前辈居然住院了真扫兴♥】。他笑了笑，打开博弈系统界面——不知何时多了条记录：

【九条凛好感度+20（当前-7）】

【获得特殊道具：未完成的机器人设计图】

雨点打在窗玻璃上，藤原想起九条凛染血的衬衫。这场以命相搏的"兼职"，似乎比想象中更危险也更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