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密档案库与预想的场景有很大差距，并不是一个干脆的空间，而是错综复杂如同蛛网般，条条通道相连，很难想象教务大楼下方还有个巨大空间。
如同蜂巢。
四面八方的走廊宽敞，墙上挂着许多珍贵的画作，部分走廊尽头的房间是些古董等收藏品，这里大概是圣坦安乔娜学院的收藏室。
安筱依凝重神情，仰望墙上一副画作，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画里，是中世纪某个国家皇室肖像画，他在高中历史课本里见过，凛英国英王七世原本郁郁寡欢，自从有了王后之后才变得开朗，并亲自为王后画得全身像，画中王后栩栩如生，这幅画的真迹曾在一次拍卖会中，被不知名买主以2亿交给带走。
安筱依觉得墙上的大概是真迹。
“是真的。”
何筱欣看出他在猜测，站在身后告诉他这幅画的来历。
“十七前年，有人买下这幅画并捐给校方，可能是校方派出的专员，前后累计花费将近3亿元。”
“3亿？”安筱依惊叹，“真有钱啊。”
“确实是不小数目，不过圣坦安乔娜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
“学校还做古董买卖的吗？放在地底下是等升值？这里该不会是校长的私人收藏馆吧？”安筱依又挪动另一幅画上面，好奇打量。
不敢相信墙上所有画作加起来价值多少钱。
这还只是画作，光是用来存放古董等收藏品的房间，就有好几个。
“是和血族有关。”何筱欣说，“画作上的这位王后，你再看看。”
“很……苍白，这些画都是用来研究血族。”安筱依恍然大悟，画里的王后眼睛微红。
“奥黛丽，据说姓氏已经无从追溯，原本是渔夫之女，祖祖上曾是一位爵贵，所以是相当落魄的贵族。当年英王七世拜访沙俄，陪同沙俄皇帝巡猎的时候，遭遇发狂野猪群，被野猪撞下马，腹部受创，在当时的医疗条件，那就是无力回天。”
何筱欣开始给他讲故事。
安筱依已经能猜到故事走向，无非就是英王在生命垂危的时候，在国内征召能人志士，能救下这位国王的人重重有赏……然后奥黛丽这位女主角出现，作为男主的英王一眼爱上这位救命恩人。
何筱欣瞥了他思绪发散的眼神，忍不住轻笑，“就是你想的那样。”
安筱依一愣。
她接着说：
“但故事后续为，英王七世虽然摆脱生命危机，并力排众议封奥黛丽为王后，但不到三年，他就在寝宫暴毙身亡，被发现的时候吸干了血，而奥黛丽则消失不见。”
“不是说她殉情了么？”这才是安筱依了解到的历史故事。
“她后来被处死了，当时大臣很容易猜到吸干国王血的血族，是身边人。大臣们做好万全准备，精兵千甲去追杀奥黛丽。”
说到这里，何筱欣顿了顿，轻声说。
“奇怪的是，这位王后并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是说这是命运，最终她被处死在王宫的国王的尸体旁。后来大臣们知道，国王早就清楚王后的身份，而王后也清楚这一点，他们早就把话说开了。”
“他们……很恩爱。”安筱依只能说出这句话。
“是的，大臣们从侍童那得知，其实国王在重伤那晚就知道了，是奥黛丽主动暴露血族身份用权能救下他，其实在以前两人就认识，那时国王还是王子，王后还是女孩，懵懂无知的孩子们一眼钟情，后来女孩深知自己血族身份没有好结果，于是悄无声息离开，自那后，王子整日郁郁寡欢。”
安筱依伸手抚摸画作，垂下眼帘。
“女孩看到昔日的男孩生命垂危，于是铤而走险，后来她成为王后，决定抛下身份，三年的时间没再吸血，但对于血族而言，那是必死的结果。”
“三年后，她又病又癫狂，国王不愿意看到王后被折磨，终于在一个晚上，主动奉上鲜血，但对于精神几乎失常的王后来说，想把控分寸几乎已不可能。”
“她悔恨，自责，也不想再解释什么。这是少见的，血族与人类相爱的故事，当时大臣们和猎魔人不得不相信，但又怕产生不好的影响，于是不公开国王真正死因，并说王后死于殉情。”
何筱欣说完，看着沉思的安筱依。
很狗血不是么？就好像集全网所有烂小说的强制煽情桥段，狗血到不能再狗血……可同样真有那么点悲伤，悲伤到写不进心里，而是藏在骨子里。
国王为什么不用别人的血给王后喝呢？囚犯也行对不对？或许因为他是个好国王吧，又或者太无私，无私中的自私。
他知道王后可以为了自己舍弃血族身份，王后爱得是多年前贤明优秀的王子，王子多年后变成国王，依旧贤明优秀，那么他也要为了王后继续贤明优秀下去，所以只能用自己的血，而不是其他无辜的人，乃至是囚犯。
用鲜血去饲养血族，本质上就是肮脏，国王也不确定今天能用囚犯的血去喂养，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国家又会变成什么样。
可那只是个怪物不是么？爱的人只是个怪物，哪怕再好看，再漂亮。
安筱依心中微微一动。
一时间想了很多，还想了很多添加的情节，比如国王这么做的原因。
真奇怪，好像以前安筱依就知道这个故事似的，而且知道得更多，隐约觉得还有另一个版本，似梦的记忆里，他对其他人说过。
脑海闪回。
“这个故事，我不喜欢，很难过。”
“筱，就像我们，正如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总要知道结局。”
“你已经认我是姐姐了，那么我要说，以后不准在姐姐面前说这些难过话。”
“筱……”
“叫筱姐姐！”
“筱，他们要来了。”
“按住她们！实验最后阶段准备！”
“加量神经毒素！妈的你这个人格分裂的疯子！老老实实待着！”
“心脏移植准备！把那个年龄大的孩子心脏挖出来，然后扔出去！”
“天哪！人造……人造神明！实验终于要成功了！”
“……控制失败！”
莫名记忆的片段刺痛脑袋，安筱依捂住头，警报声刺耳欲聋，爆炸，鲜血，尸体，哀嚎不断，真实到极点的气味，和被护入怀里的拥抱。
安筱依恍惚，身后有人拍拍他肩膀。
“走吧，接下来去机密文档的房间，我们还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U盘里的权限就会失效。”何筱欣的背影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