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很累，不是那种跑了一千米之后的辛苦，而是一种......酸痛感。

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下子就趴在了沙发上，连喜欢看的轻小说都没有去看。

“好累啊喵...”

洛安缓缓闭上眼睛，趴在沙发上，感受着沙发垫的柔软睡着了。

他的身体不小心按到沙发上的电视开关，屏幕瞬间就亮了起来，开始播报新闻：

【近日，濒危现民繁殖基地有一对鹤种现民出逃，特征为白色羽毛覆盖的四肢，纤细的四肢，高挑的身材......

如果有发现二者踪迹，请联系【现民调控委员会】提供相关信息。】

......

穿着飒爽的少女走在现民生活区内，平静的目光四处扫视着。

她在找人，找一对一看就很像是夫妻的鸟类。

这里是现民的街道，属于万族的欢乐区，和睦自然的缩影。

可这万族中，唯独没有人类。

在冷清雨刚走到生活区门口的时候，就被拦下来了。

那些现民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块牌子：

【先民禁止入内！】

冷清雨从口袋里取出相关证件后，他们这才放下阻拦，任由她在生活区里游荡。

但她知道，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还有他们的人在盯着自己。

冷清雨走到生活区的一个十字路口。

在路口的中央种着一棵大榕树，从一整圈粗大的树干开枝散叶，遮住了一大块空地。

她站在树下，打量着从路口经过的那些兽耳人。

那些现民们看见冷清雨后，都不约而同低下头，要么就是绕道而行。

一般来说，比较开明的现民基本都融入了人类社会。

留在生活区的，基本都是比较顽固的那一批。

冷清雨又等了一会儿，看见一对年轻的黑羽夫妇。他们推着装着蔬菜的小推车，面带笑意。

在路过树下的时候，他们注意到站着的冷清雨，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你们好。”

冷清雨走到二人面前，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你们现在叫什么名字？”

听到少女的话，芦青顿时脸色苍白，两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她身边的白汀则是稳稳地站着，伸手搀扶着他，目光中隐隐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快？”他低声道。

“嗯。”

冷清雨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两张照片，和眼前的两人对照起来。

三人之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白汀先打破了寂静：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那里吧。”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餐厅。

冷清雨点点头。

白汀揽住芦青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有我在，这才缓解了她些许的恐惧。

他们走进餐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芦青，白汀。”

白汀开口道。

芦青低头，盯着干净得能反射灯光的桌面，有些失魂落魄，口中喃喃道：

“为什么你能找到我们......”

明明只要在生活区再呆一会儿，就能拿到临时身份证明。

明明新的生活马上就要有起色了......

就不能来晚一点吗？

坐下后，冷清雨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们没做那种事吧？”

“没有。”白汀摇摇头。

“那就好，检查结果显示，你们的遗传信息不兼容性高达73%，如果结合的话只会生出残次后代......”

冷清雨边说着，一手撑着脑袋，手指在桌上敲打着。

这是一种聊天技巧，可以很好地缓解聊天时的紧张情绪，顺便给对方施加压力。

“你闭嘴！”

芦青忽然打断她的话，眼角微红。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在一起？”

冷清雨一愣，接着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你们的基因......”

“别管什么基因了！”

芦青拼命摇头。

“我就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这怎么就不行了！”

“可是，你们快灭绝了。”

冷清雨轻声道。

“那就灭绝算了！我又不在乎......”

“可是有人在乎。”

在现民成为公民的这个时代，每灭绝一个现民种族，都会使政府的公信力大大降低。

“......”

芦青沉默了。

“事实上，由于最近数十年现民的基因变化速度过快，你们的体外受精和胚胎培养技术还未成熟，所以只能采取最原始的繁殖方法。因此，只是取生殖细胞是没有用的，需要你亲自参与......”

“她不会去的。”

白汀出声道。

芦青转头看着白汀。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座很高很大的白屋子里，许许多多的珍惜现民幼体被关在高冷房间里，互相之间都有一层通电的特殊玻璃挡着。

那时的芦青也是其中的一员，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关在里面，整天能和她互动的只有房间里的喂食机器，还有时不时进来为她做检查的研究人员。

直到某一天，一只同族的小男孩被关在了她的隔壁。

那个小男孩天性桀骜不驯，总是很想从玻璃屋子里逃出去，于是开始用力撞击周围墙壁。

可每一次撞击，他都会被电得浑身发抖，最后无力地倒在地上。

像这样的情况，每个现民幼体刚刚来到这里都会如此。

不过，一般在几天后，他们就会屈服于电流，最终缩在角落，哪怕玻璃不再通电也不会再触碰一下。

可男孩却是个异类。

他足足坚持了一个月，坚持到那些人都害怕把他电死，不得已只能取消了通电。

那一天，男孩像往常一样撞击墙壁，却没有任何电流传来。

他笑了，脸上流露着胜利的喜悦。

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芦青的心目中。

那时的她羽毛还没发育完毕，并没有真正飞行过，却看着男孩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在飞。

他的心，在一个比玻璃房更高阔的地方翱翔。

这样的他，不会受困于一个区区玻璃房。

好想和他一样，在一个广阔的地方一起飞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冷清雨轻笑一声，看向这个一身羽毛已经变得黝黑的鹤种男人。

“但你要知道，下次来的人可就不一定是我了。

他们的手段，可不止是这样聊聊天。”

被眼前这个人类女子用轻视的目光看着，白汀的拳头下意识握紧了。

但他知道，越到这种时候他就越需要冷静。

芦青本来就不太理智。

这种时候要靠他。

“我可以告诉你，其他濒危现民的藏身之地。”

与他而言，选择保护芦青还是其他还在逃亡的同路人，这本就不是一个选择题。

正如芦青不在乎灭绝一样，他也不在乎其他人。

他们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