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夹杂在一起，明明都是各种冲突的事情，却又异常的和谐。
白芷捧着自己的手机，努力装作被手机上无聊的短视频内容吸引，可那双灵动可怜的眸子向这里所有的人都述说着她此刻的不安。
若是被曹静宜看到，她说不定会数落她几句，又捉弄她一番，可这里的都是陌生人，他们并没有兴趣去捉弄这样一只小兔子。
“花亭街，到了……”
机械合成的女声在广播下传来，并没有按下下车按钮的白芷慌忙起身，想要按下那个离自己有一两米距离的按钮，却又感受到车上一阵颠簸，只能是等到稳定之后再继续按下按钮。
两站之间相隔数百米，这点距离还能够接受。
白芷这样安慰着自己。
……
从车子里下来，灼热的空气便灼烧着白芷稚嫩的肌肤，即便她已经做了一些防晒准备，可依旧抵挡不住来自太阳的紫外线。
她跟随着手机的导航一路去到附近的一个花园小区里，等看到那里高耸华丽的建筑和里面奢华的人工花园之后，白芷刚刚升起的所有念头都打消了大半。
即便是两世为人，即便她上一世已经接触了不少达官贵人，可要让生性胆小的她主动走入这种明显不是自己阶级的建筑时，她还是不由地感到害怕。
她刚刚想要离开，却看到黑渍带着嘲弄的表情，这个和未来的她一模一样的女生总是喜欢嘲笑她，嘲笑她的胆小，嘲笑她的无能。
白芷抿紧了嘴唇，最后又鼓足勇气走向了亭子处，向保安弱弱地汇报了李凌初的名字，再登记名字，又确认无误之后才放她进去。
A3栋1703。
这里是整个花园小区里最好的一层，只要方向没错的话便能够看到一旁作为景点的人工湖和来来往往奔流不绝的车辆，若是到了晚上从这里俯视整个地面，会产生一种自己掌握了整个橙子市的错觉。
白芷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只是上一世的时候她的内心只有失落与不甘，并没有详细的体验李凌初对她说的那种感觉。
“你来了？”
高挑女子穿着一件紧身的紫色长裙，上面带着的紫罗兰纹饰带着一股华贵之感，独特的烟嗓和那慵懒的细长眉眼勾人心魄，哪怕白芷是一个女孩也被对方吸引。只是她的反应并不是靠近对方，而是抓紧了自己的校服，和对方拉开距离，生怕对方会把自己吃掉。
“呵呵。我不像我那个妹妹，我对你这么小的女孩子没有兴趣，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
同样不是第一次说出的话，上一世的李凌初也说了类似的话语。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甚至都想着你会不会被我那妹妹吓到，然后转学。”
“妹妹……”
白芷念叨着这个从见面开始便一直被重复着的词语，不断地把李凌初和路雅清进行对比，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联系起来。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和路雅清是异父异母的姐妹。只是因为我妈看那些无聊短剧看多了，突然喜欢上了一个大叔，所以成为了一家人而已。”
“哦，不对。也算不上是一家人。我那个妹妹的领养权在她老妈手上呢。”
李凌初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两条笔直的长腿便任意地勾着沙发的边缘上，完全没有一个大集团千金应有的样子。
白芷抿了抿嘴，觉得若是这样下去会喋喋不休，便努力深呼吸一口气，将话题引了回来：“我过来不是听你抱怨的，你之前说的那些……是真的么？”
李凌初突然收起了自己的慵懒，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白芷。
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妹妹会把这个女孩当作是同类了。
面前的白芷明明是恐惧着自己，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说着自己是一个懦弱的废物，但那双眉眼之间却带着一丝违和，还有一丝……自信？
“你好像知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明明一个女生突然来到一个集团千金的房间里，这个小区每一间房子的隔音能力都很强，哪怕你在这里大喊大叫，外面的人都很难听得到。你就不怕，我会和我那个妹妹一样，对女生感兴趣？你这样的类型，放在其他那些废物那里，可是满汉全席，那些废物的就是喜欢折磨你这种看上去楚楚可怜的人。”
“他们会撕开你的衣服，享受你尖叫的声音，然后一点点地折磨你，直到你心里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一辈子只能跟在他们身边。”
白芷还是那样的不安，可话语之间却带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自信，“你不会的。你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你只是想找条绳子把路雅清圈住。”
“……你调查过我和路雅清的关系？”
“算是吧。”
白芷又忽然变回了原形，眼神中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
李凌初不是第一次邀请她，上一世的时候李凌初就已经邀请过她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她不想让路雅清这个失控的野兽掌管整个明盛集团，她害怕对方会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弄垮整个集团。
“呵，那就简单了，我也懒得和你这个高中生弯弯绕绕。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和那个短发的小女生在一起，恰好我那个妹妹也是这样。我需要你去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提前进入我们集团的核心圈。”
其实这个已经失败了。作为路父的女儿，外加上那意外的药物才能，路雅清已经给大部分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不少人将她视为了后辈去培养。
要是她一开始没有因为可怜而让路雅清进去实验室的话，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接下来，白芷却说出了出乎李凌初意料的话语，“我，我不需要你那么多的帮助。”
“你在逗我？还是说你真觉得戏弄一个大人也不会怎么样？”
李凌初的脸色变得阴沉，她看着这懦弱的姿态，觉得对方可能其实很聪明，只是一直在装作懦弱来逗弄自己，就和她的妹妹一样。
白芷瞬间慌乱起来，连连摆手，两条马尾甩得像是拨浪鼓，“不是！我，我只要你给我一些关于路雅清的动向就行了……”
“……”
李凌初皱起眉头。
还是那股莫名的自信。
她不觉得这个小女孩能够在没有自己帮助的情况下牵制住路雅清。她可以给白芷必要的钱财，人脉，甚至……和路雅清一样的药物。
明盛集团是以制药起家的，明面上该存在的，不该存在的，他们都有所涉猎，只是涉猎的程度不同而已。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小女孩能够做到什么。
“下个星期六，我们集团会再进行一次聚餐。路雅清的母亲会强制她参加我们集团所有的聚会，她不可能不去。”
“我知道了……”
白芷了然点头，然后眼神发散，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在李凌初的视角看是如此。
可是在白芷的视角看，她却是在和黑渍聊着天。
黑渍一个人站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翘着腿，带着白芷不可能有的成熟，“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
“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么……”
“我可没有这样做，那天晚上选择的人是你，我只是给你看了一下，以前的我到底做了哪些选择。”
一个人懦弱无能，被路雅清吓到，转学。随后在23岁那年看到温岚服用药物过多致死的新闻。
一直陪在温岚身边，给破破烂烂的温岚鼓励，一次次将对方从谷底里拉出来，最后在自己的面前，看到路雅清带着神志不清的温岚一起殉情。
一点点地告诉温岚真相，却在温岚得知最关键真相那一刻失去对温岚的控制，之后温岚便了无音信，直到她再一次从天台里坠下。
……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在那个梦境之中，她见到了无数个可能性的未来，那些未来里她都没有主动反抗过路雅清，最后都只迎来了悲剧。
她能够做的，似乎只剩下了一个。
和李凌初合作，然后反抗路雅清。
自己必须要切断路雅清未来的人脉和才能，不然等到了大学毕业，她就没有办法继续扭转这个悲剧。
这是真正的死路，可除了这条死路之外，她别无选择。
她记得温岚每一个拥抱的味道，迷恋着对方对自己的关爱，享受着待在对方身边的安心感。
温岚……
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可以多看我一点吗？
我的未来，只剩下你了啊……
黑渍捧腹大笑，然后一个人站在茶几上面，跳着名为化蝶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