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寂静的回廊,躲入偏僻的厢房。

“吱呀——”

陈凯反手掩上门,顺手将窗户扣死,隔绝了外界的窥视。

“好了,该谈谈了。”陈凯转过身,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她神色微微闪烁,似在权衡什么,最终低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别急,在那之前,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子沉默片刻,仿佛这个问题比诅咒还难回答,半晌才轻声道:“你可以叫我阿满。”

“阿满,好名字。”陈凯嘴角微微一扬,随即收敛笑意,直入正题:“白家诅咒,你了解多少?或者说,白家,你了解多少?”

阿满抬头,望向烛火,眼中映出暗红的光:“这事得从百年前说起……”

她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述说一个埋藏已久的禁忌。

——

百年前,白家家主白意,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

“他干了什么?”

“他灭了几大家族,全族死绝,无一例外。”

陈凯心头一震。白意一己之力,竟屠尽数千人?

“然后呢?”

阿满缓缓吐出一口气:“从那之后,白家……遭到了诅咒。”

诅咒,降临了。

——

“什么样的诅咒?”

“鬼。”

“鬼?”

阿满点头,声音微冷:“白家子女活不过二十,男子活不过三十。”

“风水遭破,阴阳失衡,白家一蹶不振,直到那位道长的到来。”

“道长?”

“他看过白家的风水,说阴阳不平衡。”阿满的目光幽深,“女子早死,阴气不足。”

陈凯心头一跳。

“于是,白家为了‘平衡’,杀了许多白家男子,献祭。”

——血祭阳魂,以补阴气。

——

“那鬼婴又是怎么回事?”

阿满的脸色更沉:“女子的诅咒——二十岁之前,无缘无故怀孕。”

“怀的……是鬼胎?”

“没错。”

沉默骤然席卷厢房,仿佛连烛火都被这真相压得摇晃不定。

陈凯脑中浮现那本古籍里的残缺字迹:

——女……死……鬼……破肚……出……阴宅……

他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岁前,鬼婴破肚而出?”

阿满点头,眼底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鬼婴降世后,白家便开始死人。死的是男人。”

“阴阳再次失衡,白家彻底变成了……阴宅。”

——

陈凯皱眉:“不对,按你的说法,阴盛阳衰,白家男子该死得更多。可那位道长为何说‘阴不足’?”

阿满沉默片刻,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因为在‘鬼婴’出现之前……白家女人的死,和鬼婴无关。”

陈凯心头一沉,隐约猜到了答案。

他缓缓开口,声音透着一丝冰冷的确定:“那些鬼婴……是死去的白家男人。”

阿满轻轻点头。

寂静,冰冷,窒息。

陈凯沉默片刻,眼神幽深如夜。

“你去祠堂,是为了什么?”他终于开口。

阿满的目光闪了闪:“找他的本体。”

“他?”

“白意。”

陈凯微微一怔。

白意……白家陷入诅咒的根源,竟然还活着?

“他还活着?”

“嗯。”

阿满盯着他的脸,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意料之中。”陈凯神色未变。

——某些事,他早有预感。

他缓缓开口:“白意,就是现任白家家主吧?”

阿满点头:“是的。”

陈凯皱眉:“你刚刚说‘本体’,意思是……现在的白意,不是真正的白意?”

“没错,他的本体,藏在祠堂里某口棺材中。”

烛光微颤,投下狰狞的影。

陈凯低声问:“祠堂那些鬼呢?”

阿满的声音冷了几分:“白家历代先祖。”

陈凯的眉心一跳:“他们怎么会变成那样?”

阿满的脸色沉了沉,缓缓道出一个名字——

“白意。”

——

百年前,白家日渐衰败,白意不甘沉沦,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要成为鬼,要让整个白家踏上鬼道巅峰。

成鬼之后,鬼婴的诅咒被压制,在他面前,鬼婴宛如孩童,不堪一击。

——可这还不够。

他决定,让白家所有男子都死。

死后,他们将化作鬼胎,得以“重生”。

白意的信念是——既然人不如鬼,那就成鬼。

——

空气沉闷得像一潭死水。

陈凯揉了揉眉心,冷笑一声:“那场婚礼,又是怎么回事?”

阿满嘴角泛起一丝讥诮:“不过是个骗局。”

“新郎只是幌子,婚礼本身没有任何作用,顶多是让人误以为是献祭,借此‘平衡阴阳’。”

——

陈凯微微眯眼,缓缓道:“你找白意的本体,是有人指使的吧?”

阿满眼神一紧:“……你怎么知道?”

“是那位道长吧?”陈凯顿了顿,随即摇头,“不……准确来说,是管家吧?”

阿满脸色微变。

“你……”

陈凯微微一笑,语气淡然:“猜的。”

“……猜的?”阿满有些难以置信。

“不难猜。”陈凯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打火机,“管家曾说过自己不是白家人,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谁……”

“结果,果然是他。”

——白家的管家,正是当年的那位道长。

——

陈凯站起身,随手拂了拂衣襟,语气淡然:“问题问完了,你随意吧。”

他推开门,迈步而出。

就在跨出门槛的刹那,他忽然停下,回头,目光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满——

“对了,白家一直在找的人……是你吧?”

阿满的指尖微颤,瞳孔骤然收缩:“……你……”

夜风自门缝钻入,烛火晃动,映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她心惊。

陈凯没有继续逼问,反而轻笑一声,目光犀利如刃:“你,是白家人吧?”

阿满屏住呼吸。

她的喉咙微微发紧,心跳凌乱得几乎要暴露秘密。

——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不仅看破了一切,甚至连她自己的身份,或许都比她更清楚。

屋内烛火跳跃,映得陈凯的身影时明时暗。

他的背影孤傲而冷冽,仿佛早已掌控全局,而她……不过是被看透的棋子。

阿满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嘴唇微张,却终究没有出声。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

这个男人的背影,注定让她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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