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火焰啊,照耀吾等!”
蕾瑟尔高举长剑,炽热的圣火从剑身上滚滚喷涌。下一刻,那神圣火焰化为尖声戾叫的凤凰,横扫而出!
火焰凤凰转瞬间就将那灰白色的身影吞没。在炽色的火海中,那个身影幽幽地飘过,足以焚山煮海的圣火似乎并没有阻止他的行动。
灰白色的斗篷如同活物般向四周延伸,完全无视了火焰的烧灼。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蕾瑟尔,灰白影子的末端仿佛有无数手掌伸向她的身体,要把她吞噬、同化进无边无际的污秽之中。
“滚开!”
蕾瑟尔厉喝着挥出长剑,那侵蚀而来的灰白影子稍有退却,立刻就会有更多的污秽源源不断地补充。
就在蕾瑟尔奋力和灰白魔影缠斗的时候,她手中的长剑突然停滞下来,再难挥动!
手中的剑刃被卷入了浓稠的污秽中,灰白影子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的魔爪,死死抓住她的剑刃,让她动弹不得。
蕾瑟尔咬着牙用力挥起长剑,但深陷污秽中的长剑却纹丝不动。就在她的精力全都放在武器上的时候,那灰白影子已经攀上了她的身体各处——
下一霎,嘈杂如电音般的恐怖炸响在她的灵魂深处!
“?!”
蕾瑟尔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到那灰白死神的面孔就在她面前,几乎到了鼻尖贴着鼻尖的程度!
不,那不能称得上“面孔”。
他没有人类的五官,甚至没有可以称得上“脸”的轮廓。那整张面部都是扭曲旋转的黑洞,仿佛连灵魂都会被他抽离吞没!
在这近在咫尺的恐怖下,蕾瑟尔的心头顿时警铃大作。她本能地松开了深陷污秽的长剑,尽全力向后退却。与此同时,死神那黑洞般的斗篷下,有一道诡异的流光向着她的面庞陡然射出!
虽然不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流光究竟是什么,但蕾瑟尔却深深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威慑。她尽全力后仰偏头,那流光插着头盔飞过,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虚空中。
“……”
一击过后,双方都停下了动作。
猩红粘稠的液体,从蕾瑟尔的头盔缝隙中渗出。
啪嗒。
那由神圣金属铸造的头盔从中间碎裂开来,一片片地掉落在地上。而头盔下女孩的面容,也是惨不忍睹——
火红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鲜血染红了她的半张面容。双眼、耳朵、鼻息以及唇中,都有汩汩的鲜血涌出。
原本英气中带着圣洁的美貌,此刻已被痛苦扭曲得半点不剩。
“究竟是……什么……”
比起脸上的外伤,蕾瑟尔灵魂上的伤势更加严重。这一次,就算是女神的加护也没能完全抵消掉对方的进攻。就算是不擅长灵魂领域的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甚至可能永远无法恢复!
这还仅仅是一点擦伤,就得到可怕的结果。
蕾瑟尔毫不怀疑,如果被刚刚的流光正中面门,她的整个脑袋和灵魂都会如同西瓜一样被炸碎成粉末!
不,不只是死神,我自己也……
蕾瑟尔咬紧牙关,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住胸口。
自从和这家伙碰上之后,心脏上烙印的圣痕就越来越烫,那来自生命女神的力量,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圣痕,是生命女神优诺丝的恩赐,圣女的力量来源,也是束缚圣女的枷锁。
成为圣女的近十年里,蕾瑟尔一直得心应手地运用着圣痕的力量。那圣痕也如温和的泉眼,随她取用。
但此刻,胸口的圣痕从温和泉眼变成了狂暴的火山,喷涌出来的力量要将她包括身体和灵魂在内的一切都尽数吞没!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是自己对圣痕使用过度?还是面前的死神强大到让圣痕都感受到了危机,不顾主人身体和灵魂的承受能力,也要将力量全部输出?
“蕾瑟尔姐姐!”
身后传来的惊呼声,让蕾瑟尔顿时清醒过来。
“不用管我!做好你自己的事!!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蕾瑟尔用尽全力怒吼。赛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看着拼命死战的蕾瑟尔,虽然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她可能比蕾瑟尔自己都清楚,她的身体内正在发生什么。
这就是“降神”——
蕾瑟尔如今的状态,和修德斯降神后的自己十分相似。
隐藏在圣痕中的神明分魂正在复苏。在伟岸的神性中,蕾瑟尔的灵魂就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卷起的大浪吞没!
赛琳之所以能接受降神,和修德斯的力量完美融合,是因为有修格尔本人亲手掌舵。
但现在的蕾瑟尔呢?能帮助她的生命女神,又在何处?
不行……我要去帮她……
赛琳急得快要哭出声了。她想去到蕾瑟尔身边,引导她挺过降神的力量,就像修格尔对自己做的那样。
她当然没有自负到觉得自己能和修格尔一样,将一切都做的尽善尽美。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她能做到这一步。
赛琳焦急地看向手中的卷轴。眼下,咒文都已经咏唱完毕,法阵也已经构建成功。她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剩下的只需要在卷轴中灌注魔力,等待它完全启动。
但是,那也需要一点时间。
只要魔法启动,我就能去帮忙了……
在赛琳的祈祷下,那张卷轴终于吸收了足够的魔力。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璀璨光芒笼罩了天地,脚下的法阵也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蕾瑟尔姐姐,魔法启动了!我这就来帮你!”
成功启动神圣魔法,赛琳顿时如释重负。她迫不及待地冲向蕾瑟尔,然而刚刚跑出两步,就迎面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光幕。
“这……这是……”
她惊鄂地转过头,竟然发现这道光幕的来源,就是自己刚刚启动的神圣卷轴!
光幕之内,响起了魔力的呼啸声。一道道魔力光柱笼罩在赛琳和幸存的战神卫队员头顶,传送引导的声音逐渐响彻。
这并不是攻击或者辅助的大型神圣魔法,而是神圣传送术!
“蕾瑟尔姐姐,你……”
赛琳猛然明白了过来。她呆呆地转过头,正看见蕾瑟尔鲜血淋漓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从一开始,蕾瑟尔就没想让大家一起和死神战斗到底。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用传送魔法将他们平安送走。
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她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和死神战斗。
“不要!蕾瑟尔姐姐!!你不能,不能自己一个人面对他!你会死的!!!”
赛琳撕心裂肺的哭喊,却只是让蕾瑟尔淡淡地摇头——
“赛琳啊,不必在意。自从和女神大人签订契约开始,这条性命就已经不只属于我自己了。女神大人说得没错,在【存续】的正义面前,你我都只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不!不行!蕾瑟尔姐姐!”
赛琳用力地捶打着光幕,那成形的光幕却纹丝不动。
“你不能死在这里!圣威琳孤儿院的大家……大家还都等着你回去!明明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能,就能……”
“……”
听到孤儿院的事情,蕾瑟尔的肩膀微微一颤。但最后,还是由一抹苦笑代替了犹豫的动作。
“孤儿院的大家就拜托你了。回去之后告诉沃尔,长大了千万不要娶蕾瑟尔姐姐这样的女人……会变得不幸的。”
轻声的嘱托后,传送阵中的魔力已经运转到极盛。赛琳和战神卫队员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了金色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