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月光穿透精灵王庭的琉璃穹顶,第三星无声地倒挂在梁柱阴影中。他缠绕星辰能量的指尖轻轻划过喉咙,下方正在批阅文书的精灵长老突然捂住脖颈,翡翠色血液顺着指缝渗出,在羊皮纸上晕染出星轨图案。

三千里外的兽人部落,第四星踩着篝火投射在帐篷上的扭曲影子行走。当篝火被夜风吹得晃动时,她从影子里拽出沉睡的萨满祭司,匕首在对方心脏处剜出精确的菱形伤口,盛着沸腾的赤红血液的水晶瓶泛起图腾微光。

在龙族禁地的岩浆祭坛,第七星背后展开的星辰双翼割裂空间。他抬手接住赤龙长老喷吐的龙息,流转星辉的锁链将百米长的龙躯绞成蜷缩的琥珀,尾尖渗出的金红色液体在真空结界中凝结成血钻。

"任务完成率100%。"第八星站在千星会总部的观测台,望着星图长阶下陆续归来的黑袍身影。镶嵌在穹顶的星海如同被冻结的银色河流,在这里连呼吸都会泛起时光涟漪。她将七瓶不同种族的血液注入祭坛,血色光柱穿透水晶穹顶直射天际,"会长大人的复苏仪式,可以开始了。

当第七颗星辰在祭坛顶端亮起时,躺在中央的银发少女突然睁开眼睛。她银眸中流转的星辉在接触到祭坛血光的瞬间,发丝从发根开始褪去颜色,如同被月光洗刷的银河,最终定格为夜鸦般的漆黑。第八星垂首看着少女重新闭上的眼帘,注意到她虹膜里最后一丝银芒被海蓝色吞没。

"时空锚点校准完毕。"第八星挥动缀满星屑的袍袖,十二道星门在祭坛四周旋转成型,"愿群星指引您的道路。"

少女纤弱的身躯突然被吸入剧烈震荡的星门漩涡,黑发在时空乱流中如同绽放的墨色莲花。当她穿透空间壁垒坠向人类主城时,发梢残留的星辉与大气摩擦迸发出蓝紫色电弧,最后一丝银瞳痕迹彻底消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圣罗兰帝国皇都的晨雾还未散尽,面包房的热气在石板路上凝结成霜花。运送鲜奶的马车夫突然勒紧缰绳——伴随着天空撕裂般的嗡鸣,裹着蓝紫色电光的黑影砸穿了中央广场的许愿池。

"咳咳..."

千星绘从喷泉残骸中爬起时,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茫然地望着自己映在水洼里的倒影:及腰的黑发泛着深海般的幽蓝光泽,瞳孔像是将暴风雨云团封进水晶的诡丽蓝色。这个认知让她太阳穴突突跳动,某些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燃烧的城邦、哀嚎的军队、自己指尖滴落的七彩血液...

"需要帮忙吗?"

卖花少女颤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周围人群正在聚集,晨祷的修女们提着黄铜灯盏跑来,灯油在寒风中泼洒出晃动的光斑。某个老妇人突然碰翻了蜂蜜罐子,金黄色的粘稠液体顺着石缝流向少女赤裸的足尖。

"黑发...蓝眼睛..."巡城骑士的铠甲碰撞声由远及近,队长掀开面甲露出震惊到扭曲的脸,"预言石板!快通知大教堂!"

千星绘按住抽痛的额角后退,后背撞上破碎的许愿池雕像。骑士团长佩剑上镶嵌的蓝宝石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本该是银色的发丝如同被夜色浸透,瞳孔里流转的星辉不知何时化作了深不见底的海蓝。

"孩子,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大主教捧着预言石板又靠近半步,石板上龙血文字开始蒸腾起星火般的雾气。

"千星..."

少女脱口而出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被烙铁灼烧的剧痛。无数尖叫着的记忆碎片撕开意识——燃烧的教堂尖顶上,自己银发染血的身影;被星链贯穿心脏的龙族长老;还有第八星跪在星尘中汇报各族鲜血采集进度的声音。

「夕绘...你叫夕绘...」

仿佛有冰凉的手指探入颅骨,将某个名字刻进神经脉络。千星绘痛苦地蜷缩起来,看到自己漆黑的发梢正在渗出银白光点,这是身体里两股力量在激烈冲撞的证明。广场四周的魔法灯柱突然接连炸裂,飞溅的晶石碎片在空中凝成环状星图。

"夕绘!我叫夕绘!"

当这个名字冲破喉咙的刹那,正在修复许愿池的水流突然逆卷上天。十二道水柱在空中扭曲成星座图腾,与千星会总部穹顶的星轨产生共鸣。少女没有注意到,自己垂落的发丝间有几缕银色正在缓慢复苏,又在蓝瞳深处星芒暴涨时重新归于黑暗。

大主教手中的预言石板应声裂开,藏在其中的星髓水晶悬浮而起,在少女周身投射出初代大魔导师的虚影。那个穿着星辰法袍的身影有着与夕绘相同的黑发蓝瞳,指尖缠绕的却是与千星会会长如出一辙的毁灭星光。

"恭迎命途的继承者!"白胡子占星师激动得扯断了自己的宝石项链,"圣典记载,当星与影在同一个容器交汇,救赎与毁灭的螺旋将开启新纪元!"

夕绘怔怔地望着虚影手中旋转的星盘,那分明是第八星昨日在祭坛把玩的占星仪。记忆产生诡异的双重曝光——她同时记得自己作为千星会会长将星仪赐予下属,又仿佛亲眼见过初代大魔导师用这个法器封印魔族大军。

夕绘眼前突然炸开无数彩色光斑,耳膜嗡嗡作响盖过了所有声音。她踉跄着后退时踩到湿滑的青苔,整个人重重摔在破碎的喷泉石阶上。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她短暂清醒了一瞬,紧接着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淹没了整个世界。

"她眼球在快速转动!"卖蜂蜜的老妇人尖叫着打翻陶罐,粘稠的金色液体顺着石缝蔓延到夕绘指尖。骑士团长推开人群时撞倒了水果摊,柠檬和青柠滚过少女苍白的脸颊,在皮肤上留下酸涩的汁水。

当夕绘彻底陷入黑暗时,她最后感知到的是粗粝的铠甲纹路硌着脸颊。骑士长像扛面粉袋似的把她甩上马背,胃部顶着鎏金马鞍的凸起花纹,随着战马狂奔的颠簸不断被挤压。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打湿了骑士胸甲上象征荣耀的鸢尾花徽章。

"要吐...要吐了..."昏迷中的夕绘无意识呢喃,指甲深深掐进骑士长的皮革肩带。战马跃过排水沟的瞬间,她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酸水,混杂着早餐残留的苹果渣糊在城防军旗上。身后追赶的牧师们被这摊呕吐物的抛物线惊得集体踉跄。

"医生!来个会喘气的都行!"

骑士长踹开皇家诊疗院大门时,夕绘的右腿正卡在马镫里晃荡。三个护士冲上来剪开她被汗水浸透的麻布衣,发现少女后背密密麻麻全是铠甲压出的红印。主治医师扒开她眼皮用手电筒检查瞳孔时,夕绘突然在昏迷中咬住了他的牛皮手套。

"典型的急性应激反应。"医师掰开她下巴抢救出手套,上面赫然多了两排带血的牙印,"准备葡萄糖静脉注射,再来个人按住她抽搐的腿!"

诊疗室外的走廊里,大主教正捧着预言石板来回踱步,每次转身都险些踩到夕绘掉落的那只草鞋。修女们抱着圣水瓶在门口挤作一团,直到护士拎着沾满呕吐物的裙摆出来呵斥:"别围在这儿!病人只是低血糖加过度换气,不是他妈的神迹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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