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宗内的资料来看,这次的江南古国禁地试炼分为三块区域,像是三个同心圆套在一起。”
偌大的地图在林冬明面前展开:
最外层是春风和煦的溪谷,但很多擅长拟态的妖兽藏匿其中。
中间层是延绵千里的流沙,还有号称鹅毛浮不起的弱水三千。
最内层是不见天日的幽冥山脉,无数穷凶极恶的妖兽长牙舞爪。
一层比一层的宝物机缘更丰富,也一层比一层凶险。
能进去的都是金丹期,所以源剑一也得为了自己的机缘将修为压制在金丹大圆满。
“算上修为差就更没机会了。得在进去之前突破到结丹中期。”林冬明咬咬牙,脸颊边却传来冰冰凉的触感。
一袋灵石落在他的脸颊边。
“啊?”林冬明回头一看,果然是云疏影。
“云长老,这是?”林冬明疑惑地看着云疏影。
“按脚的打赏。”云疏影轻轻一笑:“前几天按得我很舒服。我很满意。”
“那今晚也要按吗?”林冬明瞥了一眼窗外明暗交织的天色。
“……也好。”云疏影道:“按完就出发吧。马上就要去大泽山了。”
“啊?”林冬明想了想道:“出发的日子不是明天吗?”
“约定好的的确是明天。”云疏影道:“但如果风声走漏了的话对方也有可能会提前逃跑。那还不如我先走一步。”
“原来如此,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啊。”林冬明毫不吝啬自己赞赏的神色和话语,尽可能地给到云疏影情绪价值。
云疏影看着林冬明轮廓清晰的侧脸,忽然间有些恍神。
——林冬明不是他。
云疏影近日愈发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只是有几分相似而已,性情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个人曾经的温柔也好,笑容也好,都是伪装出来的。他并不喜欢别人,心里也极度自私。他的心像是一个封闭的瓶子,偶尔从里面滴出几滴水,就觉得自己给了别人全世界。
云疏影对于这种人极其厌恶。如果不是还想杀了他,云疏影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但云疏影不行,她是有仇必报的人。就算当时暂时无法报仇,她也会把仇恨藏起来,等待时机一击必杀。她不相信也等不了天道报应,她更喜欢报仇不隔夜。
如果上天无法以它的旨意去给那些作恶的混账们降下惩罚,那么她就用自己的双手去惩罚他们!
如果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如果善无善报,恶无恶报,那谁还会相信上苍有眼?
云疏影忽然握紧了拳头,面目一瞬间变得狰狞。
林冬明有点吃惊的仰望着她的面容,轻轻问道:“怎么了?”
云疏影这才回过神来:“抱歉。刚刚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事实上,林冬明刚刚被吓得不轻。合体期的威压对于金丹期简直是毁灭性的。如果不是他大场面见惯了,怕不是得瞬间就被吓得瘫倒在地了。
见到云疏影情绪恢复,林冬明这才冷静下来,继续给她洗脚。
“云长老此行,是怀着杀人的心去的吧?”林冬明给她按压着脚底的穴位,随口一问。
“嗯。”云疏影皱了皱眉道:“我要去杀了我的心魔。”
“那难怪刚刚会露出那种表情了。”林冬明淡淡地道:“能直面自己的心魔,也是种勇气呢。”
“如果心魔能杀死就好了。”云疏影道:“大泽山的事情怕是未必会这么顺利。”
“那云长老更要多加小心了。”林冬明的表情依旧柔和:“护身的底牌和法宝多带些吧,有备无患。虽然我也想帮忙,但金丹期的东西对云长老怕是无所用处,只能做些灵膳增补灵气和修为了。”
资深舔狗心得之一:就算帮不了忙也不要干坐着,至少要表现出想帮忙的态度和意愿,这样才比较容易加好感。
“放心,这修仙界里能彻底杀死我的东西并不多。”云疏影淡淡一笑:“修为到了合体期,就算是法躯尽毁,也是有办法能活下来的。只要不是遇上围攻或者渡劫期,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
“传闻渡劫期能够滴血重生,是真的吗?”林冬明疑惑道:“就算只剩下一滴血,也能够完全复生?”
“很有可能是真的。虽然我没见过。”云疏影道:“因为这世上能把渡劫期打得只剩下一滴血的东西,真没几样了。”
“想来也是。”林冬明摇摇头,跟云疏影随意扯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然后准备给她送行。
但就算是这些可有可无的话题,云疏影也聊得非常开心。
云疏影开始察觉到,自己说不定是喜欢上林冬明了。
毕竟路人来跟你说无聊的琐事是不会让你开心的,琐事之所以能让你开心,是因为说话的人你喜欢。
“多少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云疏影穿好鞋袜,开始准备出门。
云疏影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心情了。数百年的岁月,足以让她对人世间的种种美好乐事都体验遍。同时也渐渐失去惊喜与期待。
无他,唯遍历过多耳。
更何况心魔一次比一次严重,一天比一天严重,云疏影觉得再不消除心魔,自己迟早是个废人。
心魔像是一层越来越厚重的灰色的膜,逐渐隔绝了云疏影的喜怒哀乐。哪怕她饮酒作乐,也不能完全遗忘。
但现在,心魔解除有望,身后又有人等着自己回来。日子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真好啊。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云疏影披上深蓝色道袍,御风而起。
“我不在的期间,家里就麻烦你打理了。”云疏影朝着林冬明微微一笑:“等我回来。”
然后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大泽山……就是那个云梦泽的大泽山吗?里面似乎有很多灵兽和凶兽,应该是在东域和南域的交界处。”林冬明看过古籍记载。古有大泽,称之云梦,延绵数千里而不绝。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林冬明摇摇头,反正担忧也没有用。
反而是白知卿那一边……林冬明有些担心。他御剑而起,飞往他们经常修炼的地方。
然后,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白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