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可别让我抓到活体标本。"她咬着皮质露指手套的系带，从随身携带的檀木箱里摸出瓶金灿灿的药水，"毕竟研究院那群老古董总说我下手太利索——"话音未落，玻璃瓶就精准地砸在隧道墙壁上。药水接触空气立即化作金色雾气，将方圆十米内的黑暗驱散得干干净净。
断轨的蒸汽火车像条被斩断的蜈蚣，七扭八歪地卡在隧道拐角。莉桐眯起眼睛数了数，整整八节车厢都在燃烧，但那些跳动的火舌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着，连最细微的光晕都透不出车窗。她摸出怀表对着火光看了眼，秒针果然在逆时针转圈。
"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在搞人体融合实验？"她踩着铁轨旁的碎石跃上车顶，金属靴跟与钢板相撞发出清脆响声，"上个月刚炸了第七实验室，这帮人怎么还学不乖......"
血腥味混合着某种腐败植物特有的酸涩扑面而来。莉桐用剑尖挑开第三节车厢的通风口，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尸体正以诡异的姿势交叠在门框边。他们的眼球呈现出不自然的墨绿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蚯蚓在蠕动。
"真恶心。"
她抬脚踹开黏在门缝里的触须残肢，那些暗紫色的组织立刻像受惊的章鱼触手般蜷缩起来。整个车厢都被半透明的肉膜覆盖，随着莉桐的脚步声，那些肉膜表面泛起阵阵涟漪，露出底下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金属座椅。
当莉桐走到第六节车厢时，突然感觉靴底传来诡异的吸力。她低头看见满地都是类似海葵的触须状生物，每条触须顶端都长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这些眼球齐刷刷转向她时，莉桐毫不犹豫地拧开第二瓶药水倒在地上。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欢迎仪式？"金黄色的液体瞬间将触须烧成灰烬，她踩着滋滋作响的焦黑痕迹走到车厢尽头，"让我看看你们藏了什么宝贝——"
话音戛然而止。
两米高的圆柱形培养舱伫立在熊熊烈焰中，墨色液体里漂浮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黑色物质。莉桐的护目镜自动切换成透视模式，看到培养液里混杂着至少三十种濒危生物的基因链，而核心位置蜷缩着个人形生物。
"我可不会给你变身时间哦。"
她退后三步助跑，梦露石长剑在掌心转出银白色的光弧。当剑尖刺入强化玻璃的瞬间，整节车厢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但莉桐手腕发力直接划出个完美的圆形缺口。
黑色物质像被惊动的乌贼般喷涌而出，却在接触空气的刹那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莉桐利落地甩出三枚银钉钉住那些试图逃窜的触手，反手将长剑刺入培养舱核心。霎时间整个隧道都回荡着非人的嘶吼，她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铁轨在震颤。
当白光散去时，莉桐的剑尖正抵着个黑发小女孩的咽喉。对方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白大褂，左边袖管空荡荡的——方才被梦露石长剑擦过的左肩正在缓慢碳化，飘散出带着星辉的黑色颗粒。
"等等等等！"小女孩用剩下的右手疯狂摆动，圆溜溜的杏眼蒙着层水雾，"姐姐你的剑好冰！能不能拿远点说话？我保证不逃跑！我发四！"她竖起三根手指，发现不对又慌忙蜷起无名指。
莉桐的剑尖往前送了半寸："邪神也会怕冷？"
"会啊会啊！"小女孩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小腿，莉桐差点条件反射削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你看我连变身都不会！那些坏蛋把我关在黑漆漆的水族箱里，每天往身上扎针，还逼我吃发霉的面包！"她说着掀起衣角，露出腰侧未愈合的针孔，"你看！这是上周四扎的！"
莉桐用剑鞘戳开快要蹭到她腰带的小脑袋："上周四第七实验室就炸成烟花展了。"
"那就是上上周四！"小女孩顺势在地上滚了半圈，抱着膝盖缩成团，"呜呜呜坏蛋，不仅扎针还要骗人......"她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嗝，冒出一串墨绿色的泡泡。
持剑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下。莉桐盯着那些飘到眼前的泡泡，发现每个泡泡里都映着张哭唧唧的包子脸。"这是卖萌攻击？"她抬脚碾碎两个泡泡，"给你三秒钟说遗言。"
"别别别！"小女孩手脚并用往后蹭，空荡荡的袖管在身后拖出焦黑痕迹，"我还会打扫卫生！会暖床！会帮姐姐试毒！上次他们给我灌了整整一桶氰化物我都没死呢！"
"听起来像在炫耀抗毒性？"
"绝对没有！"小女孩突然蹦起来，结果脑袋撞到悬垂的肉膜又摔了个屁股墩，"哎呦......我的意思是说，姐姐这么漂亮肯定需要试药员对吧？我吃得少还抗造，性价比超高！"
莉桐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收剑入鞘的瞬间，小女孩立刻扑过来想抱大腿，却被剑鞘抵着额头推开半米。"首先，"她蹲下来平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把邪神孢子收起来。"
小女孩茫然地眨眨眼，头顶突然"啵"地冒出朵黑色菌菇。
"第二，"莉桐揪着后领把人拎起来晃了晃，"解释下为什么培养舱里有我的基因图谱。"
原本还在扑腾的小家伙瞬间僵住，黑色长发里噗噗噗地冒出十几朵小蘑菇。她讪笑着把蘑菇一朵朵摘下来捧到莉桐面前："姐姐吃菌子吗？炭烤的特别香......"
剑光闪过，蘑菇串整齐地钉在车厢墙壁上。莉桐拎着抖成筛糠的小邪神走向出口，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碎碎念："要死掉了啦，这么凶的姐姐绝对嫁不出去......"
"你说什么？"
"我说姐姐英明神武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