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瞧着颇为清秀,可惜打出的酒嗝破坏了这份美感;
即使在这种大冬天,他也穿着略显单薄的衣衫,并将胸口裸.露出来。
不爱好好穿衣属于个人习惯,名为“段景行”的男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假如换个治安糟糕的地方,他肯定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群饥渴的大汉拖到小巷深处。
见到神医的第一眼,克劳迪娅就不由得紧皱眉头,原因并非是此人只顾喝酒,连一次敷衍的行礼都没有。
事实上,这位公主不喜欢太过懒散的人;在其心目中,通常是将那两个字,与“街溜子”联系在一起。
也就是为了林绍考虑,她才立刻松开眉头,以敬重的态度面对段景行,声音听上去无异于哀求:
“久闻神医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就像您看到的那样,床上躺着一位伤重的男子,他是我未来夫婿……”
除去早已备下的重金,克劳迪娅更是摆出了谦卑的姿态;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弯下腰身,对某个人郑重行礼。
“恳请神医施以妙手,让林公子恢复如初。”
低姿态不是问题、酬金更不值一提,只要神医真有那么神,克劳迪娅就会认为一切值得。
假如段景行被证明本事有限,她就不会再有半点客气,直接将此人脑袋,连同赫尔曼的手臂一起斩下!
在那带有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段景行拿起酒葫芦又喝了一口,紧跟着就用手背胡乱擦嘴,醉醺醺地走向躺在床上的林绍。
他的把脉比老御医快上许多,站在旁人视角,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他就已经有了结论:
“这情况危险得很,假如……嗝!不做点什么,他活下来的机会不可能超过2成。”
在段景行口中,林绍目前的状况,显然比老御医估计得更不容乐观。
自然,光是强调状况危险,并不能证明他自身能耐。
段景行招了招手,赫尔曼这就手捧药箱,几步走上前来。
不同于略显邋遢的主人,药箱瞧着十分干净;
在将其打开前,段景行先把酒葫芦放在桌上,然后在公主使用的脸盆里洗了把手。
等到甩干一双手掌,他便从箱子里取出一瓶灰色药水,并在使用前提出条件:
“公主殿下,这可是山人珍藏的药水,炼制起来特别费时,不是用钱这种东西就能补偿的。”
克劳迪娅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是以公主身份许诺:
“只要是我能支付的报酬,神医都可以提要求!”
有她这句话,段景行还不能真正放心,毕竟他真正想要的,并不被克劳迪娅所拥有。
“山人索性直说了吧:我要的正是您未来夫婿!!”
这话如一道霹雳自晴空划过,让包括克劳迪娅在内的听者,足足愣了7、8秒。
等到意识回归,克劳迪娅立刻锁定赫尔曼,投出带有明显不满的视线。
你怎么找了个男.同过来?
公主的那双眼睛,仿佛在此刻如此问着。
对那无声的质问,赫尔曼在心里大呼冤枉。
讲点道理吧,他认识段景行也有几年了,还是头一次察觉他有男.同倾向。
心声归心声,赫尔曼并不会傻到直接讲出来,要知道他此刻无论说些什么,听上去都像在狡辩。
保持沉默的不只是他,因为此事直接关系到林绍,克劳迪娅无法代人许诺,只得咬紧嘴唇,任凭时间一点点流逝。
段景行捕捉到尴尬的气氛,并因此意识到那两人误解了什么;
他这就清清嗓子,用透着股兴奋的语气表示:
“这位伤患可不是普通人,山人刚刚通过把脉了解到:他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易愈体质!”
大概是段景行语速过快,导致赫尔曼一时听岔:
“易孕体质?难道林侯爵是个女人,公主被她骗了……”
“闭嘴!”
被公主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后,赫尔曼没有选择地把嘴闭上。
此时,段景行正在详细解释:
“拥有‘易愈体质’,就代表无论内伤外伤,恢复速度都远快过常人。
不瞒公主:山人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在医书之外,见到拥有这种体质的人!”
哪怕是在理解之后,克劳迪娅也无法就此放心,毕竟某个念头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得到林公子之后,神医不会是想着做什么实验吧?”
没有欺骗的意思,段景行随后讲出的都是真话:
“类似驸马这样的人,山人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碰到第2个;冒着一定风险做实验?呵呵,山人可不想跟运气赌一把。”
【我要的正是您未来夫婿】
关于上面这句话的本意,在段景行想来是十分单纯的:
“山人希望获得近距离观察驸马的机会!考虑到这并非什么过分的愿望,公主殿下应该不至于反对。”
话虽如此,克劳迪娅依旧无法替林绍做主,只能许下那句承诺:
“等林公子醒来,我会与你一起劝说他!”
这并非段景行想要的诺言,只是他考虑到治疗不能拖延下去,因此没法与克劳迪娅讨价还价。
用药前一秒,他在心底自我安慰:
算了,由妻子去劝说丈夫,这事绝对可以成功,没必要无谓的担心!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将瓶盖拧开……
后半夜时,那双紧闭的眸子,伴随断断续续的呻.吟而睁开;
因为持续守在身边,故而克劳迪娅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林绍从昏迷状态下苏醒。
“上苍保佑……”
话到末尾,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顷刻滴在那只被捧起的手掌上。
“这世上果然是有神明的!”
赫尔曼会讲出这种话,并非因为他是个信仰虔诚的人;
此刻,他纯粹是为全家老小,不用跟着一个野小子陪葬而高兴。
也就是公主现在心情好,赫尔曼才能得到那简单干脆的一个字:
“滚!”
赫尔曼如蒙大赦,当即化作一阵旋风,头也不回地跑出大帐。
段景行不喜欢熬夜,早早地去了别处睡觉;
随着那两人先后离开,如今在这大帐之内,就剩下林绍独自面对着克劳迪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