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的指尖抚过腐朽的桧木,树桩断面浮现出荧光年轮。当第七道年轮亮起时,整片青木ヶ原的腐木同时发出蜂鸣,树皮皲裂处渗出荧蓝树脂,在空中凝结成江户时期的浮世绘——画中武士斩落的恶鬼头颅,赫然是星之茧的雏形。

"这些树在记录历史。"悠太的星纹触须刺入树脂,虹膜中闪过天保年间的街景,"影翼把星茧数据刻进了树龄基因链。"

腐木突然剧烈震颤,树脂画中的武士刀化作实体劈下。千夏的光刃迎击时,刀身却穿过虚影,将后方三十米处的巨石斩成粉尘。

穿过荧光菌毯区,植被开始违反重力生长。倒垂的杉树根系裸露在外,蕨类植物的孢子囊在树干内侧鼓胀。悠太的预测视野中出现诡异悖论——他看到千夏同时被十种不同年代的武器杀死:从战国火绳枪到等离子光刃。

"别相信眼睛。"千夏用光刃切开食人花的伪装,露出内部锈蚀的监控探头,"这些植物是影翼的生化警报器。"

他们发现每棵倒生树的年轮方向相反,年轮间距对应着不同历史事件的时间轴。当千夏将光刃插入某棵宝历年间(1751年)的树桩时,地底传来齿轮咬合声——整片森林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

在令人眩晕的林木旋舞中,悠太抓住千夏跃上树冠。俯瞰时才发现,倒生林组成了巨大的日晷装置,树影投射在菌毯上的位置,精确对应着安政大地震的发生时刻。

"这不是预测......是操纵!"悠太的鼻血滴在千夏手背,"影翼在用星茧能量重演历史灾难!"

千夏的光刃突然被无形力量牵引,在树皮上刻出嘉永七年(1854年)的日期。海底电缆般的菌丝网络骤然发亮,远处传来黑船来航时的炮声回响。

佩里舰队的幽灵船突破菌毯升起,船体却用生化钢材重建。影翼士兵穿着幕末盔甲,手持激光焙烙火矢。千夏在桅杆间闪避时,发现每面风帆都印着深蓝核心的分子结构图。

"击沉旗舰!"悠太的预测视野锁定主桅杆下的青铜炮,"那是时间锚点!"

当光刃刺穿青铜炮的瞬间,整支舰队化作荧光水母群消散。但千夏的左臂已被历史修正力侵蚀,皮肤浮现出锁国时期的刺青罪印。

罪印以每秒一年的速度在千夏身上蔓延:从明治维新的报纸铅字到昭和时代的无线电波图。悠太的星纹触须刺入她锁骨,试图用预测力对抗时间污染,却看到更恐怖的画面——

千夏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开:"原来我才是星茧的......"

悠太用嘴唇封住她未说完的真相,这个违背所有预测模型的举动,竟奇迹般止住了罪印扩散。两人唇间滴落的血珠,在菌毯上开出十三朵荧光彼岸花。

彼岸花丛中升起虚影。穿十二单衣的平安巫女手持神乐铃,吟诵的和歌被翻译成现代日语:「深红结びの 時解くは 未来(あした)の露」

"这是时间方程的文艺表达。"悠太解析着花瓣的排列,"要收集不同时代的露水来......"

话音未落,战国铁炮队的虚影再度袭来。千夏斩断火绳时,飞溅的火药竟在菌毯上凝成明治时期的露水瓶。他们逐渐理解规则:每个击败的历史幻象,都会掉落对应时代的容器。

当收集到昭和二十年的牛奶瓶时,悠太突然头痛欲裂。他的预测力突破临界点,看到便利店地下室藏着静子教授遗留的终极装置——能将所有时代露水合成为"纯时之泪"。

但千夏发现更可怕的事实:昭和二十年的露水瓶内壁上,印着静子教授婴儿时期的足印。那些穿越时空收集的露水,竟都来自历代千夏祖先的泪水。

"我们家族......是星茧的人形容器?"她的光刃第一次出现颤抖。

强行合成纯时之泪的瞬间,便利店地下室突然与青木ヶ原空间折叠。静子教授的三维影像从草莓冰沙机中浮现,手中捧着大正时代的露水盘。

「小铃,深蓝核心的原材料是你曾祖母的骨髓。」影像的声音带着机械杂音,「但你可以改写传承——用现在的泪水洗净过去的罪孽。」

千夏砸碎所有时泪瓶,用混合液体在菌毯上画出海葵图腾。星茧能量突然逆转流动,青木ヶ原上空浮现出十三道时空裂缝。

当悠太伸手触碰第三条裂缝时,千夏的光刃突然贯穿他的手掌:"你果然看到了这个选项。"

血珠坠入裂缝的瞬间,所有幻象烟消云散。真正的出口在便利店冷藏库——那里堆积着他们一路收集的时泪瓶,每个瓶口都系着写满歉意的千纸鹤。

折叠空间开始崩溃。两人在坠落的时泪瓶中穿梭,千夏的机械脊椎突然展开光翼。当她抱着悠太冲破便利店天花板时,看到静子教授真正的遗产——

数万只千纸鹤组成悬浮的银河,每只鹤翼上都写着历代千夏族人的忏悔。星茧碎片在鹤群中温柔脉动,将青木ヶ原的创伤转化为樱花雨。

"教授给的从来不是武器......"千夏在樱花雨中旋转,"是跨越时空的道歉信。"

最后一只纸鹤落在悠太掌心,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对不起,让你背负我们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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