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对安洁莉卡、谢丽尔和风见鸟三人的审判正式开始。

早上9时左右,三人从牢房内放出,接着带到市政厅内的审判之间,一个巨大的房间,其内部房间的大小可以媲美一座中型教堂。偌大的空间被分为四块空间,正对门的上方是法官的位置,左右两侧呈现阶梯状的坐席是听众席,而中间位置则是犯人受理时所待的地方。

现在,包括法官在内的所有公职人员早已就位,听众席上也挤满来自各个社会阶层的人们,其中以商人和市政厅的职员居多。关于市长布兰库·杰迪卡尔被暗杀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布,这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因此,在座的听众多为与市政厅机构有所往来,通过个人情报往获取内部消息。

对暗杀一事,以其余两位市长为首的市政厅决定在结束对罪人的审判及行刑之后在一起公布。尽管这种操作有失透明性,但这也是市政厅在权衡利弊之后所作出的决定。

“罪人们”被带入审判之间后,房间内开始变得嘈杂,不同于市集上的喧嚣,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快的氛围,令人感到压抑和沉重。

“谢丽尔,还好吗?”

自从三人进入审判之间后,来自听众席上响起持续不断地嘈杂声,其中多为对罪人的谩骂、和厌恶的言语,伴随着毫无温度的视线一同射向三人。

安洁莉卡对此毫不在意,但她不希望谢丽尔收到来自人类负面的荼毒。不是因为谢丽尔是勇者,而因为是谢丽尔。

“嗯,我很好,安洁莉卡大人。多亏了您,现在我感到精神百倍。”

谢丽尔似乎会错了意,不过这倒也好。

至于风见鸟,从进入审判之间后就一副绝望的表情,那双空洞的眼神似乎比安洁莉卡看到了更远的前方,大概是死刑场上所发生的光景吧。如此极端的思考方式,不仅让安洁莉卡回想起从前的自己。

她大概也不会有事的,只是这么感觉。

法官敲了敲橡木制的法槌,审判之间内转瞬间变安静下来,原本令人感到心情烦躁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重和压抑。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法官身上,等待他的开始。

年迈的法官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宣读,她先是罗列安洁莉卡等人犯下的罪状,然后宣读斯卡布罗之城的法律,最后从听众那边征收了“去死吧。”“快点结束啊.....”“应该把他们卖为奴隶”之类没什么用的意见,接着法官快速敲击了几下锤子,将有些“热闹”过头的气氛压下来。

最后,出于人道性(象征性)的考虑,安洁莉卡他们被允许为自己辩护。

“对于你们的罪行,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你们还需要为自己辩护吗?”

法官(老头)的话外之意是不用继续挣扎,早点认罪然后结束吧。

年过古稀的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脑袋摇摇晃晃,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倒在桌子上。

“我有异议,再次申明一遍,我们不是犯人,杀害市长的人不是我们。”

被允许发言的安洁莉卡立刻开始反驳对方,引起屋内一片嘈杂。听众席上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接着变成对安洁莉卡的指责与谩骂,比一开始的程度还要上一个层次。

“那么,你们三人正好出现在市长布兰库·杰迪卡尔被暗杀的房间呢?”

这是决定性的一点,也是不争的事实。安洁莉卡三人出现在市长布兰库·杰迪卡尔被暗杀的房间的样子正好被卫兵所撞见。

“因为我们是被人诱导过去的,碰巧出现在那里而已。”

安洁莉卡的回答引来听众席一片质疑的声音,人们都拒绝相信少女所说的话,尽管这是事实,但相比市长被暗杀这一点,前一个的力量有些过于渺小。

老法官敲了敲锤子,平息人群的声音,继续提问安洁莉卡。

“诱导你们到出现在那里的人又是谁?”

安洁莉卡以“不知道”作为回答,结果是依然无法拜托被怀疑的理由。至于那个诱导者,包括法官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是少女臆想出来,试图为自己开脱罪名的空想人物。

听众席上再次一片喧闹,法官有一次地敲击木槌,压制人群的声音,使之安静下来。比起应对犯人,他似乎对管理主要以看热闹而出现在听众席上的人群感到厌烦,可以的话,他甚至不希望那群人进入这个神圣的审判之剑,而是由专业的人来担任要职,但这也是为了保证司法的公正性,所以不得不设立的一席。

“你们既无法指出那个人的姓名,也不知道那个人的长相,这种理由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嗯嗯,听众席上的人也点头同意法官的说法。

另一边,对于这理所当然的反应,安洁莉卡也没有感到意外。不如说,如果能够靠这种说辞糊弄过去的话,这里的法律和治安可能会让人堪忧。

虽然犯人有三位,但到目前为止基本上是安洁莉卡在发言,风见鸟安静地待在一旁不去打扰,谢丽尔则是相信安洁莉卡肯定有能够洗脱罪名的方法,一直坚信着。

安洁莉卡闭上眼睛,静止似的过了几秒,再度睁开眼,直视老法官的双眼。

“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说出事实的真相了。”

事实的真相?即使不相信安洁莉卡的说辞的法官和听众们,也因为好奇少女会为自己寻找怎样的开脱而静待,风见鸟则是一脸困惑的表情。

“其实,我们三人是直到不久前还在流浪......”

安洁莉卡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和另外两人凄惨的身世,来到斯卡布罗之城之前过着怎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浪生活,以及被市长布兰库·杰迪卡尔收留后幸福生活,并几次现场表达自己对那位大人的感恩,甚至用沙哑的声线和少女带泪容易及其保护欲的神情进行一番称得上是演讲的“表演”。

虽然是表演,但安洁莉卡借用了以往、在被老啦收留之前的生活,所以听起来务必真实。谢丽尔因为知晓安洁莉卡的过去,听到一半时不禁再度为少女悲惨的身世而哭泣,风见鸟则是配合安洁莉卡的演技,也在假装小声啜泣。

一瞬间,整个审判之间充满着一股悲伤的味道,人们纷纷改变先前的态度,开始同情这三位少女,就连老法官也开始擦拭镜片后的眼泪,意识在理性和情感之间犹豫不决。

最后,安洁莉卡用最真诚和无辜的口吻再度申述自己和同伴的清白,并请求所有人的原谅和救助。

现场所有人几乎都被安洁莉卡高超的话术所蒙骗,甚至有人开始以手帕擦拭泪水。其他人也不禁开始怀疑,眼前楚楚可怜的少女们真的是杀人犯吗?理性和感性不断发生冲突。

“我们本应该过着和以往一样不变的悲惨生活,直到那一天,那位大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向我们伸出了援手,给了我们温暖的衣服和食物.....”

少女勾画出的那份温馨画面让所有人一同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越是对死去的市长布兰库·杰迪卡尔回忆的印象进行勾勒,悲伤的情绪越发变得浓重,压抑到让人无法说话,只有少女的话语与她的情感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如果没有那位大人,我们三人想必早已经饿死或者冻死在路边了吧。所以—”

安洁莉卡合拢双手,做出祈祷的姿势,以真诚的目光看向正对面的法官。

“即使让我们献出自己的生命也无妨。即使我们的死亡无法挽回那位大人的生命。但是,如果能够让帮助你们,找到杀害那位大人真正地凶手的话,我们这微薄的生命也算是实现了价值,这也是我对那位大人报恩!”

如同圣女的祈祷,以及来自少女纯粹的感情,如果说这是虚伪的并将其否定,那么自己大概失去作为大人,不对,是作为人的自尊了吧。在场的人们在听完安洁莉卡有如内心独白的一番话后,开始倒戈并转而支持三位少女是无罪的,请求进一步的核查与公平的审判。

法官还没来得及擦拭完泪水,又被迫拿起木锤敲击,但司法的声音并未平息人们的燃烧情感的愤怒与言语,现场的氛围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失控。

正当法官因为这个超出预料的事态而不知所措时,一阵掌声想起来。相对人群的喧嚣,掌声显得有些微弱,但逐渐变得清洗起来。

最后,审判之间重新恢复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市长罗霍·雷吉斯拉特夫,来自迪徳特塔国的委任,也是今天唯一出现在这里参加审判过程的市长。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他满意地起身并开始“演讲”。

“漂亮!真是漂亮的演讲。如果不是看到这些情报,想必我也会像其他人那样为你的话语所感动,倾斜内心的天平吧。”

罗霍将手上的一叠资料交给身旁的助理,对方拿到后按照文字将内容念了出来,那是记录三位少女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爆料,只是前段时间安洁莉卡因为力量暴走而在王都闹出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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