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今天的天气难得的阳光明媚,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太多的余力来感受阳光的温暖。

长期的睡眠不足令身体对冷热的感知出现了些许失调,午后的烈日照在我身上,传达给我的一阵寒一阵暖的感觉。

又不是第一次熬夜了。一切忙完后好好睡一觉,这些不舒服的感觉也就过去了。我安慰自己。

这段时间我一刻也不想停下,不知为何一停下来我的思绪就会回到那天的血泊里。

当我退役时,专业的心理医生为我进行例行检查,提前嘱咐我不要对她们有所隐瞒,接着对我开始询问。

会不会在晚上做噩梦,惊醒?

有没有对战场上的残肢断臂感到反胃?

在失去战友之后,内心会不会出现失落感?

有没有近距离用武器杀死过敌人,之后心里有产生愧疚吗?

在顿沃河战役中,你设置的诡雷误伤了平民,你会因此感到负担吗?

更多的问题回忆不起来了,总之直到测试结束测谎仪也没有响起,全程连黄灯都没亮过。

最后的结论是,我是那种比较少见的完全未受战场PTSD影响的士兵。

大部分士兵退役时都会因为轻度或重度的PTSD被“合理”剥夺持枪权。以至于所有战友都认为这所谓的心理考核就是走个过场。没收武器才是目的。

现在想想,服役不需要心理考核退役却需要,真是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战场上没有后遗症的我,因为一个小女孩在眼前的牺牲而产生了严重PTSD症状。

只要我一闲下来,那个叫雪莉爱菈的小姑娘满身鲜血倒在我面前的画面就会循环往复的在脑海里播放,令我夜不能寐。

杜戈尔,振作!得振作起来!不能让阿姨看到我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把机车停在早已熟悉的食品街尽头一处不起眼的店铺门前,从侧坐拾起长条形的黑色帆布包裹。绕过关闭许久的店门,来到店铺后方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都很年轻,长的很漂亮。奇怪的是,明明她的样貌跟雪莉爱菈几乎完全一致,但我不会对小姑娘颜值的心理评价却莫名的很低。

“阿姨。”我跟雪莉爱菈的母亲打招呼。

“杜戈尔先生,嗳呀,你来了。快进来,刚出炉的面包。”

阿姨热情的招呼起我,为我倒了茶水,端来香喷喷的面包。

“杜戈尔先生,一定要注意休息呀,你的黑眼圈就一直没消过,手心冰凉冰凉的,快喝点热茶吧。”

我没推辞,抿了两口热茶,胸口总算是有了点暖意,四小时内猝死概率归零。

“雪莉爱菈呢?”

“在楼上躺着。”

“我能……现在去打扰她一下吗?”

阿姨笑着点点头:“嗳,杜戈尔先生见什么外呢?我估计她也该醒了。”

我起身就要上楼,阿姨却示意我坐下,然后笑着把一个黄色纸袋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纸袋鼓鼓囊囊的,里面除了正在飞速贬值的钞票,好像还有一些不规则的金属在里面。

“这里有一万两千克朗,肯定不够吧,里面还有一些首饰……”

“阿姨,真的不需要,我自己能搞定。”

不等阿姨跟我拉扯,我就站起身往二楼阁楼走去。

咚咚咚,我敲了几下门,没反应。于是拉动把手直接闯进了雪莉爱菈的闺房。

阁楼改造成的卧室面积很小,少女的单人床就占了房间几乎三分之一的空间。

雪莉爱菈躺在床上,头朝墙,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雪莉爱菈。”我一边走向床头,一边跟她打招呼。

然后我发现床上根本没人,只是用枕头塞在被子里,伪装成了有人躺着的样子。

“亲耐滴~~~!你终于来啦~~~”

身后响起饱含爱意的夹子音,一阵赤脚和金属交替踩踏地板的脚步声从门背后急速靠近我。

躲在门后的雪莉爱菈冷不防向我发起飞扑,瞬间把我摁倒在她的床上,冲击令床的四个角咯吱作响。

“杜~戈~尔~,达令。你可想死我了,来,快给我一个重逢之吻吧~~~”

说着少女健全的左手熟练挽住我的脖子,只剩小半截的右手抵住我的肩膀,把我摁在床上,撅起嘴唇逐渐靠近我的脸,开始强行向我索吻。

并非我不想反抗,可是快三天没睡觉的我状态真的太差了,提不起一点反抗雪莉爱菈乱来的域望。而且也没必要。

至少,这几天噩梦里反复回响的场景,在眼前少女热情中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怎么了~~~?我的小Honey,快亲亲我嘛~~~”

雪莉爱菈的双眼闪起爱心,嘴唇离我越来越近。

我伸手勉强挡住少女的爱意。

“先别闹了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

伏在我身上的雪莉爱菈用左手撑起上半身,残缺的小半截右手对我做了个虚空敬礼动作。

“报告Honey!只要有你在身边,我的感觉就超级超级好的~~~好到随时可以跟Honey造人。”

果然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这小女孩在把我搞的无语凝噎这方面经验十分丰富。

“这几天又给你的右手做了调整,上次你说指尖没有触感吧,今天再试试看。”

总之先说明来意。

“喔~~~原来达令这几天一直在为我日夜操劳呀,我真的~~~超感动~~~呜呜呜~~~”

雪莉爱菈的右“手”在半空中晃了晃,随即换成左手,抓起被子的一角故作一副擦眼泪的样子。

她失去右手和右腿已经有三个月,因为思维惯性,当要做出什么动作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先挥动并不存在的右手。我认为这对义体适应来说是个极好的现象,所以必须趁她还没熟悉残缺的身体之前,就把工作彻底完成。

当我思考时,正在擦眼泪的雪莉爱菈已经秒切表情,又换上了对我眼冒爱心的花痴脸。

“那么,为了感谢达令对我的关心,让我好好的来犒劳达令吧。不要动,我亲爱的杜~戈~尔~嗳呀你不要动嘛!!!”

我跟朝着我脸一通乱啃的雪莉爱菈爆发冲突,在床上一阵扭打后,我总算找到一个机会挣脱开她对我的纠缠,狼狈的滚下床。

阴谋失败的雪莉爱菈赌气地在床上坐起来,对我摆出一副情侣闹别扭的样子。

“哼~~~达令怎么跟后宫漫里的男主一样,对爱人爱搭不理的。”

“好好养伤,别对着战前漫画胡思乱想了。”

仔细想想这个要求有点苛刻,她躺在家里应该除了无所事事的等我进度,也没什么其它事可做。

“嗳呀,杜戈尔不是已经把我修好了吗!”雪莉爱菈嘟嘴。“都已经三个月了,我早就满血复活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上厕所都要达令照顾的危重病号,而是~~~超~~喜欢杜戈尔的恋爱脑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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