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我跟她的生意第一阶段算是谈妥了。雪莉爱菈猛吸完最后几口可可,准备起身:

“那我们就别起点开香槟了!马上开do吧。哎哟——”

突然站起来的雪莉爱菈冷不防撞上了从她身后经过的客人。我定睛一看,是那个比我们晚点进来的那个戴着口罩的高个大衣男。

“抱歉。”

那个男人对雪莉爱菈摇摇头,示意不要紧,然后自顾自的走出饮品店。

就在这瞬间,我突然感到似乎有点不对劲,那人从走进店里到离开,期间我注意他好几次,然而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摘下过那厚厚的蒙住大半个脸的白色防尘口罩。

可这里不是饮品店吗?

我不由看向他刚才坐的位置,只见玻璃瓶装的柠檬苏打水一口没喝的好好摆在桌上,一个棕色的圆柱形手提袋则摆在男人刚才坐着的位置上。

“喂,你怎么了?”

雪莉爱菈很快也注意到我眼神,于是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男人落下的手提袋。

“喂,先生!你的包落下了。”雪莉爱菈朝店门外呼唤一声,转头准备去拿那个男人留下的袋子。

“小心!!!”

我瞬间抓住雪莉爱菈的手腕,不等小姑娘发出惊叫就一个健步拽着她冲出饮品店。左手拼命一使劲,又把还在趔趄状态的小姑娘拽到身前。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我和雪莉爱菈的身后响起,我向前奋力卧倒,用身体把雪莉爱菈死死压住。

剧烈的气浪携瓦砾和玻璃拍打在我的后背上,人类碎片接踵而至,在我身边的水泥地上血色绽放,短暂的失聪,持续的耳鸣。

半分钟后,我从地上爬起来,雪莉爱菈还惊魂未定的躺在水泥地上大口喘气。

作为一个行事光明磊落,诡雷杀人无数的一级技术军士,这种程度还阴不死我。

“你没事吧?”我对小姑娘伸出手。

“哦?嗯。”

得亏我把她拽出来,不然转瞬即逝。把雪莉爱菈从地上拉起,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她吩咐:“最好就待在原地,千万别去人多的地方。”

炮弹通常不打在同一个弹坑,炸弹袭击多半也倾向于广撒网,连环爆。

“那你…”

轰隆!!!

我刚恢复正常的耳膜又听到了几百米外传来的爆炸声,爆炸是沉闷的,看来又是室内。伤亡可想而知。

不妙的是,这声爆炸来自跟刚才的破坏者逃跑方向完全不同的方位。说明这次的袭击者不止一人。

嘭!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来自学院方向。

我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我心里很清楚汉莎和恶土叛军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但一切发生时,只能靠临门一脚。

“我去追那个破坏分子,肯定还有后续攻击,你自己机灵点啊!”我嘱咐。

“喂,你等等!你想干嘛?!”雪莉爱菈闻言大惊失色。

我怎么能等等呢?

确定身上没什么伤势,我火速朝着破坏者逃走的方向快步追了出去。

然而,就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破坏者已经消失在了因连环爆炸而混乱不堪的市民中间。我只能一边向着他离开的大致方向快步前进,眼睛一边警惕的寻找一切身穿棕色大衣的目标。还要避开可能的炸弹引爆位置。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接连响起许多次,我一路追到开拓者广场,依然没有发现破坏者的踪迹。看着惶恐不安的人纷纷从各自的街区逃向公园,汉莎烈士广场上的人群越聚越多,我心里叫苦不迭。

这是一次有严密组织的破坏活动,先在各个街区居民集中的建筑内引爆炸弹,等到有人在惶恐中走上街头,在从众心理的作用下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里。然后……

有人聪明有人傻,但不聪明的人总是为数众多。

我焦急的在数以百计的目标中搜寻着记忆中的男子。终于,眼角的余光发现了那个正在往人群中心深入的口罩男。

来不及思考,我只能凭经验制定了计划:

他已经走进了人群,如果是自杀式袭击,我已经失去机会了。大喊大叫只会让他立刻引爆。

所以,我只能赌这个人不是自杀式袭击,那么他会设法撤离,所以他会故技重施,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偷偷放下道具,然后在爆炸产生的混乱里全身而退。

我要偷偷靠近,在他没察觉到的瞬间制服他,不给任何操作时间。

只要出一点差错我就会死。但事已至此,我无可退缩,只能把心一横,冲入人群。

果然,远处的破坏者在靠近黑石纪念碑、议论纷纷的人群最密集的台阶处坐了下来,不为人察觉的缓缓脱下他那件沉重的棕色外套。

就在我找了一个他视野死角准备接近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雪莉爱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对角,我注意到小姑娘正手持黑色长方体,那是一个闪流发生器,跟我以两面包夹之势出现在了破坏者的两侧。

看到我她有些惊讶,但很快我们之间就有了眼神默契。只要我们步调一致——

“去死吧,间谍——!”

雪莉爱菈打开闪流器,哔哩哔哩的电流在黑色长方体的前端闪耀,接着她大吼一声扑向破坏者,把闪流枪抵住破坏者的脖子。

默契个鬼啊!!!

来不及祈祷电流不要引爆炸弹,趁着破坏者遭受高压电击出现的巨大破绽,我从怀里掏出已经解开保险的服役手枪,抬手瞄准目标额头,接连扣动扳机。

几声枪响后,破坏者从雪莉爱拉双手的牵制中向后朝台阶倒下。

作为退役军人,我只能使用非致命的橡皮弹头,所幸命中印堂的橡皮弹也足以令人瞬间休克。

“快走开,危险!!!”我持枪的手朝上,对在场的所有人振臂疾呼,尤其是雪莉爱菈。

下一秒,我身后突然遭受了剧烈的冲击,强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当场制服在地,瞬间就解除了我的武装,又迅速钳制住我的双手。

另一位身着黑色镇暴装甲的督察同时出现在我身边,用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我。

“不是我!是他!小心,他的衣服是炸弹!!!”我对镇暴部队声嘶力竭的辩解,就在镇暴部队错愕的几秒钟里,被压在地上的我看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场景。

那名破坏者用最后的力气举起手,按下了手里控制器的按钮……

爆发的肾上腺素令我的时间凝固,但一切彷佛已经太迟。被友军制服的我眼睁睁看着炸弹在我面前激活,连逃跑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定格的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动了起来。雪莉爱菈拾起地上沉重的大衣,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广场旁边的水塘疾驰而去。

几秒钟后,代表着噩耗的空爆声传来。

轰!!!

一切是那么突然,又出乎意料。

“雪莉爱菈!!!不!!!”

等到我挣开束缚,发疯的冲到水塘边,迎接我的是身体残缺不全,倒在血泊中的小姑娘。雪白的衬衫此时已被鲜红浸染大半。

雪莉爱菈试图把人群中的炸弹扔进水塘,可上天没给她足够的时间。唯一的幸运,就是炸弹应该是在她脱手后空爆的。所以她有了片刻的……弥留时间。

惨状令我目不忍视,我跪倒在雪莉爱拉的血泊里。

“妈…妈…”

雪莉爱菈扩散的瞳孔呆滞的望向天空,仅剩的左手不甘心的缓缓向上伸出,指头在触碰到我的瞬间无力又坚决的与我的手指交缠。

“妈…妈…照顾。”

说完,没留给我回答的时间,沾满鲜血的小手就从我指尖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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