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世界是需要从身边做起的。

夜色已深,大雪未停。

盈洲的冬天是很冷的,冷到让人露宿在野外闭不上眼,冷到让人闭上眼睛便一觉不起。

有一句比较不雅的俗语对这种寒冷形容的很贴切——当你撒尿的时候如果不用木棍敲打一下,你整个人都会冻在那里。

如果不点上火堆,根本无法熬过这种夜晚。

一来可以驱寒,二来可以威慑野兽,三来能让你吃上一顿热乎饭以及最重要的情绪价值——让你独自一人在这个夜晚不那么孤独。

而男人正是这样一个孤独的人,他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雪地中,望着眼前的篝火,任由雪花落在身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仅凭随地拾来的枯树枝所点燃的这么一簇篝火来取暖是远远不够的。

坐着的石头依旧冰冷,火上的食物尚未冒泡,就连伸向篝火的手也没有丝毫暖意,这一切正是温度不足的最好证明。

枯树枝本就不耐烧,加之被冰雪覆盖过,更不易烧。

可这冰天雪地,想要找到几块耐烧的木头谈何容易?

他想到了昨天在一座废弃村庄遇到的破门板,早知道今日会下雪,当时就应该将那块门板带上……

坐以待毙是不行的,懊恼后悔是无用的。

他起身环顾四周,准备另寻木材。

独狼般的眼睛只在荒野上扫视一圈,便看到了一个背负着什么东西前行的身影。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潘神鼎背着削切好的木板,踏着淹没脚踝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行走。

背上的木板是他昨日在一座村庄找到的门板,经过削切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他将之包好后背负在身上,向前追赶他的救命恩人——他称之为‘大侠’。

‘大侠’是个很崇高的词,是对那些舍己救人、见义勇为的实力高强之人的称呼,潘神鼎崇敬‘大侠’,因为他自己不是‘大侠’。

就在数日前,他被一位‘大侠’拯救了,那位‘大侠’只靠着手中的双刀便轻易料理了几十个土匪,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仿佛天兵天将下凡那样威风凛凛。

他心中很感谢大侠,但大侠却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埋头走自己的路。

或许正因如此,‘大侠’才会被称之为‘大侠’,因为他们不索回报,不受感恩,这些对他们来说皆是身外之物,既无夸耀之心,更无居功之意,就像古代诗文写的那样‘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几天,他一路追赶大侠,便是为了能尽自己些许绵薄之力来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

比如将背上这些木板交予对方生火取暖,虽然一路背着走了许久,但以他的体力来说,这种程度的负重算不得什么麻烦事。

他见大侠在篝火旁起身,目光正在眺望这里,心中一喜,可就在下一瞬,那人影猛冲而至,一道寒光陡然袭来,长刀已经斩向他的颈前。

潘神鼎倒也心无畏惧,他知道大侠不会滥杀无辜,只是一时间不明敌我,误将自己当成了敌人。

刀锋骤然停下,潘神鼎看着持刀之人,知道对方刀锋距离自己喉头不过寸许,但他既已知对方是行侠仗义之人,自然不会产生什么敌意。

他放下背上的木板,将之捧给眼前之人。

“感谢大侠救命之恩,孑然一身无以为报,只得带些取暖木材作为谢礼。”

潘神鼎没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教育,不过好歹识文断字,平日里也曾看过一些古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辞,便搬出了古书上看过的字句。

男人不由得一愣,瞳孔微张,他凝视着潘神鼎,试图看穿对方的想法,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刀入鞘,接过木板返回篝火处,而潘神鼎则是跟在他的后面。

他觉得心中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如果大侠不收他的木板,他多半会觉得心中不安。

男人没有阻止他,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

随着木板被点燃,温度开始提升,篝火上的菜汤也逐渐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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