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们继续畅饮。

伊莉西亚被丢在地上,身体被束缚得无法动弹。偶尔,有人随意地伸脚踢她一下,像是在玩弄一个破旧的布偶。

伊莉西亚只能抑制住眼泪,让它们不要这么快从自己的眼眶里流出。

她是温瑟家族的女孩,她不能就这么屈服……

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伊莉西亚绝望了,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接下来的事情。

天神在上……如果您在天有灵,就请……

“请……请不要伤害她。”

一个音量不大,但具有穿透力的声音打断了匪徒们的谈笑。

伊莉西亚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屋子的角落里还绑着个人。

黑发,黑瞳,书生气息的脸庞……

是艾德里安。

估计他是在山里看星星的时候被抓的。

可能因为艾德里安比较安静,所以匪徒们没有塞住他的嘴巴。

此刻,艾德里安的眼神里刻满了恐惧。

甚至能听到他呼吸气流的颤抖。

“请不要伤害她。”

他害怕得要命,却还是重复了一遍。

匪徒们放下酒杯,转过头看着艾德里安。

这小毛孩是认真的?

短暂的寂静之后,匪徒们爆发出了排山倒海的笑声。

有些人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不断的拍着桌子,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

“星星男孩,你刚刚跪地求饶的模样去哪了?”胡子拉碴的光头壮汉笑着说,“你刚刚俯首帖耳的服侍我们的样子……哈哈……”

说罢,壮汉从屁股下掏出一本皱巴巴的线装书,在空中挥了挥。

他翻开几页,凑到伊莉西亚面前。

“尊贵的小姐,你快看看,他这本全是奇怪符文的本子上,有你的名字吗?”壮汉哼笑着,拿着书在伊莉西亚面前晃了晃。

被翻开的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奇怪的符号——

这是艾德里安一直随身携带的观测笔记。

但确实,上面并没有她的名字。

“哎呀,怎么回事?你的星星书里居然没有记录你的‘未婚妻’?”阿尔比恩夸张地做了个惊讶的表情,转头看向艾德里安。

屋子里又是一阵哄笑。

“阿尔比恩,我有个好主意。”先前的独眼怪人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壮汉说到。

“有屁快放,希恩。”壮汉阿尔比恩说。

“叫雅克过来。”独眼希恩说。

“雅克!上来!”阿尔比恩朝角落一个瘦弱的青年挥了挥手。

“要我做什么,各位老大?”雅克畏畏缩缩地来到屋子中央。

“你来和这小子斗剑,把他手砍断,我们就认可你了。”希恩咧嘴笑着。

“好主意。”阿尔比恩说耸了耸肩,“雅克,你要失手把他杀了也没关系,到时我们把尸体送回去就行了,他们家那个老妈子会付钱的。”

“何况……我们现在有了更好用的人质。”阿尔比恩朝伊莉西亚看了一眼。

“我……我,我的剑术很烂。”雅克低下头。

“怕什么?”阿尔比恩嗤笑了一声,“他手上没有茧,是一天剑都没练过,像个女孩一样。”

随后,独眼希恩转头看向艾德里安,戏谑地笑了笑,走到他面前。

“星星男孩,算你运气好,今天爷高兴,给你个机会。”希恩给艾德李安解开了麻绳,丢了把剑到他前面。

“来吧。”希恩做了个手势。

艾德里安屏住呼吸,努力抑制着手腕的颤抖。

他看着地上的剑,犹豫不决。

“如果你把雅克杀了……”希恩恶意满满地说,“我们就在玩这位贵族小姐的时候,让你第一个上!”

“这样,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有可能是你的呢!”阿尔比恩拍手笑道。

匪徒们听到这话,也咧开嘴,露出他们残缺的牙齿。

“好了各位往后退一点,给咱们的斗士让出空间。”希恩喊着。

希恩随意地甩了甩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匪徒们兴奋地起哄,推开桌椅,围成一个松散的半圆,把艾德里安和雅克圈在其中。

艾德里安捡起了剑。

尽管努力压制,他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颤抖。

艾德里安转过头,目光不经意间与伊莉西亚对上。

笨蛋……

那恐惧和担心的眼神,使伊莉西亚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承受不住,撇过头去,不敢看即将到来的决斗。

狂欢才刚刚开始。

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纵情的叫喊着,为场上的“斗士”欢呼。

“哇!”

是谁,谁倒下了?

不是艾德里安的叫声!太好了!

伊莉西亚急忙回过头,目光在艾德里安和雅克身上扫过。

他们还在摆着架势,并没有出手!

发出惨叫的是巨人库克。

库克表情痛苦,双手死死抓着胸口,像心脏被人紧紧掐住。鲜血从他的嘴巴里一口口吐出,他的脸很快变得发紫,甚至有些发黑。

“呃……呃啊……”

“嘭!”

身材魁梧的库克倒在了地上,鲜血沾湿了库克那满是疮疤和油脂的皮肤……

库克死了。

毒死的。

见到这个场景,伊莉西亚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意识。

她昏厥了过去。

……

屋内,死寂。

空气像结了冰一般。

所有匪徒都僵在原地,眼神在彼此的脸上流转。

他们的眼里有恐惧,也有愤怒。

有人被毒死了。

那么……和这个人喝同一桶酒的人,是不是也中毒了?

不安的气息开始在人群中弥漫,怀疑像野草一样在每个人的心底疯狂生长。

是谁下的毒?

没有人知道答案,暂时。

“阿尔比恩,是不是你的人干的?”独眼希恩打碎沉寂。

希恩死死盯着阿尔比恩。

“我还怀疑是你呢,希恩。”壮汉阿尔比恩语气冰冷,“你一直跟库克不对付,现在他吃了那玩意,肌肉膨胀得跟怪物一样,你不会是怕他抢了你的位置。”

“我一向敬重强者……”希恩脸色一沉,“反倒是你,从圣堂山开始,就一直质疑库克的决策。”

“不是我不满,是兄弟们都不满意。”阿尔比恩眯起眼睛,“如果他听我的,我们在黑水河,就不会损失这么多人了。”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少废话!解药在哪?”阿尔比恩窜起身,拔出剑,指着希恩。

希恩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阿尔比恩。

四周的匪徒们纷纷后退了一步。

嗖——!

一支暗箭从希恩背后,破空射来,正中阿尔比恩的面门。

“呃……!”

光头壮汉阿尔比恩倒下了。

“……”

“你个狗杂种!”

“叛徒!”

怒吼,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屋里两派人马拔剑相向,剑刃与盾牌碰撞发出尖锐的声响、重剑砸在盔甲上、金属撞击与皮甲撕裂的声音、剑士的喊叫声、怒吼交织在一起。

混乱与恐惧笼罩了整个酒馆。

所有人都成了猎犬,所有人也都是猎物。

有人被砍死了,因为所谓的“兄弟情谊”;有人被刺穿了,因为其他人想着后面分钱的时候少分一份;有人被割了喉咙,因为有人平日与他不对付;有人吐血了,因为他也中了毒……

艾德里安没有犹豫。

在混乱的掩护下,他迅速将伊莉西亚拖到了墙角安全的位置。

倒是没什么人关注他们。

乱斗持续了许久。

死的死,伤的伤。

原本十几个人的团伙,最后只剩下三四个家伙还站着。

其中之一,就是独眼希恩。

这三人也不同程度的负了伤。

瘦弱的雅克也没死,他在乱斗开始的时候挨了一剑,便马上就躲到了角落,捂着伤口,抱着头,瑟瑟发抖。

希恩笑了,剩下都是他的人。

他赢了。

至于到底是谁下的毒,他不在乎,

希恩知道自己没有中毒,这就够了。

如果毒真的遍布在食物或酒里,那希恩早就该发作了。

可现在他依然站着,这就意味着——

他活下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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