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白色的眼睛，也不是星辰般的眼睛，而是一双红色的眼眸。
和她曾经还是黑发红瞳时候一样。
白安安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早已经面目全非，寸草不生的大平地，这里原本是一座巨大壮观的府邸，只不过府邸跟随着整个森林一起湮灭在了白色的夜晚之中。
但是在这个平地之中，却还有着一辆车和一个瘦弱的人影在地上。
看到躺在地上呼吸渐渐微弱的宴姐姐，白安安赶紧从空中飘下，来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仆大姐姐身旁。
“宴姐姐，您怎么样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宴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看到白发红瞳的少女，一时间差点忘记了呼吸。
像，太像了。
脑海之中，爱人的模样浮现在她的心头。
但很快，宴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个少女并不是她的爱人，而是已经成为了魔女的女儿，白安安。
“安……安安……是你吗？”
宴努力抬起自己的手臂，抚摸着白安安的脸颊，嘴角微微抽动，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是我，白安安，宴姐姐你放心，白雪柔已经被我杀掉了，已经没有危险了。”
白安安赶紧抓住宴的手，蹭了蹭，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在她看来，只要把白雪柔杀死，一切就都结束了，她可以带着宴姐姐一起逃走了。
不过她却看到宴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身体开始如同微光一样慢慢消散。
“诶？”白安安愣住了，她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宴姐姐，“宴姐姐，您……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死了，对不起安安，我瞒了你那么多事情。”
看到自己的身体传来一阵阵疼痛，宴摇了摇头，苦笑了几声。
“其实我……”
“没关系的宴姐姐，我现在已经成为魔女了，我可以治好你的！”
没等宴说完，白安安就赶紧从手中凝聚着庞大的魔力，摁在宴的身上，发出强烈的绿光。
这是煌闪级的大治愈术，几乎就连刚死不久的尸体都可以活过来，是极其逆天也极其消耗魔力的魔法。
普通的魔法师，大概需要一生的魔力才能使出，但白安安现在是魔女，魔力管够。
白安安现在的状态和当时赫儿姐姐将记忆魔法灌进她脑子一样，甚至更加，几乎什么魔法都能找到并使用。
可偏偏就是这么强悍霸道的力量，在宴的身上却如同虚设，完全阻止不了她的身躯变得透明消瘦。
“怎么……会这样……”
白安安松开了手，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宴姐姐，不禁喃喃道。
“别再浪费魔力了安安，白雪柔死了，我也已经没救了，”宴已经开始感觉到身体开始飘飘然了起来，困意涌上心头。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精神，想要再看看女儿的模样。
“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不是被白雪柔救下来的逃亡修女……”
“什么？”
“我实际上是白雪柔另一面，而我，才是你真正的母亲……”
“宴姐姐……是我真正的妈妈？”
白安安忽然愣住了，她曾经一直在期望着宴姐姐是自己真正的妈妈，没想到，这个期望居然成为了事实。
“嗯……很对不起，我曾经试图把你也当做过白夜夜，甚至还在生你出来的时候，怕被魔术师发现将你果断抛下……我不配当一个母亲，”
说着说着，宴不知何时流出了眼泪，自责充斥着她的内心。
明明当初她内心再坚定一点点，就不会有现在的样子，她就能成为真正的母亲。
可已经回不去了，时间无法倒流，即便是魔女，故人也不会再回来，这就是现实。
“而且……而且我在最开始还助纣为虐，把白雪柔对你的伤害视而不见，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宴已经彻底摊牌了，反正她都快要死掉了，说什么也就那样了。
“其实你是白夜魔女的转生，是我把白夜魔女给吞噬了再生下来的女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坚定的内心导致的，所以我才想要赎罪，让你和赫儿逃离这个……”
“够了！”白安安忽然打断了宴说的话，她闭着双眼，紧咬着嘴唇，刚刚宴姐姐说的话，换做是一般人可能就完全崩溃了。
毕竟自己一直认为温柔体贴的人，在最开始也是和魔女一样的货色，属于是完完全全的人设崩塌。
但……那又怎么样？
对于白安安来说，宴姐姐就是宴姐姐，那个温柔的，会在白雪柔不在的时候安慰自己的，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安全感的大姐姐。
“我不管，我就要宴姐姐一直陪着我，不许走！”
要是早知道白雪柔死了宴姐姐也会死，那她早知道就留白雪柔一命了。
可如今白雪柔连魂都不在这里，即便她是魔女也回天乏术。
所以这次白安安喊着喊着就哭了，她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成为了怪物，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而她这副模样看得宴心疼。
“乖……不哭……不哭，”宴轻轻为白安安擦拭着泪水，轻声说道。
“在以后，我会以另一种方式一直陪着你的，就比如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拿我的魅魔力造成的哦。”
“不要……我不要这个魔女的身份……我就要你……”
白安安埋进宴的怀中，哭丧着脸喊道，宴只能一直安抚着她的脑袋，她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毕竟……她真的要死了啊……
宴感受着怀中女儿的温度，看向天空，红月早已经结束变成了银月，她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她晚年的时候躺在病榻上，而女儿就在她的怀中哭泣，就好像是刚刚出生的时候一样。
而她就在家人的陪伴之下，安心的离开这个世界。
“呜呜呜……宴姐姐，不要走……”
白安安还趴在宴的怀中，一直任性的嚷嚷着。
“行啦行啦，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就在这时，白安安的耳畔传来一名少女的声音，她抬起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眼睛颜色不一样的白发少女。
白安安立马认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这在刚刚和她做交易杀死白雪柔的人。
白安安再转过头一看，发现宴姐姐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睛，刚刚一直在抚摸着她，完全就是肌肉记忆。
意识到自己的最后一个亲人真正离开了自己，白安安瞬间脱了，跪倒在地上，而宴的尸体一脱手，就开始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在空中，直至完全消失。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一刻，白安安的眼中充满了悲愤，四周红色的魔力瞬间再次涌出胡乱攻击着四周，整个人飘在空中，仰着头朝着天空大喊，宣泄着自己的悲伤。
而在地上，那名白发少女看着再一次失控的白安安，叹了口气。
“唉，交易达成，我也该先走一步了，”她看向宴离去的地方，默默的挥了挥手。
“再见了，宴，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一起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