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策划!建模组集体撞邪了是吧!这女鬼建模阴间到能申遗了!”
人在受到惊吓时往往会有两种反应,第一种是大脑宕机,俗称吓傻了,第二种是展现出极端的攻击性。
很明显白灵属于第二种。
老旧风扇在墙角苟延残喘,搅动八月黏稠的暑气。屏幕的蓝光映着少年清瘦的轮廓,他蜷在电竞椅上,心脏砰砰直跳。
习惯性摩挲着脖间挂着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这玉佩是六年前与发小分别时那个叫许之的发小硬塞给他的,说是能挡灾。
但是白灵总觉得那小子在糊弄人,挡灾啥的,封建迷信害死人。
凉意透过指尖渗入骨髓,顺着血管沁入心脏,逐渐平复了白灵情绪。
还有两个小时就开服了,还是先创建角色吧。
这是一款备受期待的MMO网游,今天终于要公测了,虽然是今天凌晨十二点才会开服,但是早在昨天就开放了捏人系统。
画面上的角色逐个闪过,最终定在了一个蛇妖剑客的身影上。
就她了!
据说蛇妖剑客的技能组很强势,是这游戏内测时最强的输出职业。
虽然蛇妖这个种族只有女性角色,但是这不妨碍白灵想要玩蛇妖剑客的想法,倒不如说大老爷们的谁玩游戏喜欢整天盯着个男人的屁股看呀?
当然要选好看符合自己XP的女角色啦!
“捏人系统做的还挺精致……”
白灵嘟囔着开始捏人,发型一定要选黑长直,白灵觉得女孩子就是要留一头长发才好看。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白灵看着自己一个多小时的劳动成果长出了一口气。
真不愧是我!画师青鳞!这审美绝了!
屏幕上的蛇妖剑客衣角飘然身段妖娆,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眉目中显露出御姐般妩媚与少女般青涩混杂在一起的特殊气质,右眼的眼角被白灵点上一颗泪痣,与白灵如出一辙,虽然是个男生但是他的右眼眼角却长着一颗泪痣,尽显小南梁气质。
嗯,距离开服还有半小时左右,先去洗个澡吧?
燥热的暑气让白灵浑身黏糊糊的有些难受,现在去洗个澡一会儿回来正好能赶上开服。
浴室镜面蒙着层水雾,隐约映出少年模糊的单薄身形。白灵撩起衣摆,肋骨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数。
“什么时候能长得壮实一点呢?”
白灵叹了口气拧开花洒,热水冲刷过脖颈时,玉佩的纹路中忽然渗出萤火似的光。
花洒的水声淅沥,盖住了门外老式挂钟的滴答。镜面蒙着雾,却隐约映出一点不属于浴室的猩红衣角……
灯光忽然开始闪烁,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忽明忽暗。
“电压又不稳了?电力公司什么时候能来维护一下啊?”
白灵冲洗掉了洗发水的泡沫,嘟嘟囔囔的吐槽着。
他住在一个老旧小区,电路早已在时光流逝中老化不堪,夏日的夜晚属于用电高峰期,电压不稳是家常便饭。
不断落下的水珠让白灵睁不开眼睛,迷糊间似乎看到镜子中似乎有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过。
什么东西?!
他抹了把脸,水珠顺着睫毛滴落。
“喀拉!”
再抬眼时,镜面碎裂,裂纹蛛网般炸开,红衣女人的指甲穿透玻璃,腥腐寒气扑面而来!
一切的一切都在一瞬之间发生,白灵甚至来不及惊呼就看到红衣女人的手掌刺入胸口,他被冲击力推得跌坐在墙边,剧痛如利刃剖开脊椎。
我这是,要死了吗?
血色浸染视野,疼痛从胸口流出,蔓延到全身,最终侵入大脑,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后天就要见到许之了,为什么会死在这种时候啊……
模糊的意识里似乎看到了血珠飞溅在玉佩的刹那,白光如瀑炸开,浴室顷刻浸入刺骨的冷冽。
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耳朵里只剩那红衣女人凄厉的惨叫。
她是让浴室的白炽灯照的魂飞魄散了吗?叫的真惨……
意识弥留之际,白灵被自己产生的想法逗笑了,居然还有闲心关心那个袭击自己的女鬼。
白灵你他妈真绝了……
意识彻底陷入虚无前,白灵似乎看到了一条白蛇出现在面前,鳞片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金色的竖瞳隔着薄雾与他对视。
随后便是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占据整个视野的月亮,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拽着他奔跑,古朴的院落里挂满朱红色的灯笼,穿着苏绣嫁衣的待嫁少女盖头下露出妩媚的红唇……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没死?”
白灵挣扎着爬起来,头晕目眩呼吸不畅。
疼痛与四溅的血液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可是脚下满地的黑色液体与皮肤碎屑似的物质混杂在一起,散发着恶臭也提醒着她,真的有什么超自然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了。
指尖触到胸口的瞬间,白灵猛地僵住——本该平坦的肌肤下,两团陌生的柔软随呼吸起伏。她触电般缩回手,喉间溢出半声惊喘,却陡然凝固:这细弱的、带着颤音的声线……是谁的?
踉跄扑向碎裂的镜面,黑发扫过肩头带来陌生的痒意。无数镜片中,苍白的少女睁大双眼,右眼泪痣随睫毛颤动如将坠未坠的血珠。
“开什么玩笑……”她捂住喉咙,试图找回自己低哑的嗓音,却只逼出一串破碎的气音。膝盖重重砸在地砖上。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银辉淌过新生的肌肤,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碎裂的镜面折射出无数个她,每一个她都陌生的令人恶心。
“你是谁……”
白灵对着镜子中陌生的女孩喃喃发问,无数纷乱的思绪忽然如千军万马踏进她的脑海,踏碎了懵懂冲破了无知逼得她不得不承认碎裂镜片中无数陌生的女孩,每一个都是她。
她忽然开始下意识的寻找那枚玉佩,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手心,被自己死死攥着,掌心的玉佩硌得生疼。
微凉的触感渗透骨髓,这次却没有给她带来安心感。
我到底……是怎么了?
月光温暖的驱散了浴室内的黑暗,如同母亲的手抚摸她的肌肤。
她忽然想起在失去意识前玉佩发出的白色光芒,难道是这枚玉佩让她变成女孩的?
“许之!你…………”
白灵狠狠的捏住玉佩,捏的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玉佩裂痕。
可是紧紧捏住玉佩的手却逐渐松了下来。
她究竟还是没有能够狠心把玉佩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松弛的手拖着玉佩抚到胸前,双手合并像是在捧着自己的心。
指尖摩挲着玉佩温润的裂痕——分明能摔的,可掌心却像被什么拴住了。大约是贵吧?可是她内心深处大概知道,她只是舍不得而已。
她缓缓的瘫坐在地上,忽然想要找一个狭小的角落蜷缩进去。
感觉似乎体内某种原本充盈的东西正在被逐渐抽离出来,就像灵魂离开肢体末端,它不断的被挤压、排斥,最终蜷缩在胸腔里,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