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七日,东京恢复秩序的第二十二天。
四月,是东京的春天,这个春风和煦温暖的日子,本应该无比美妙。
换做之前,现在已经有年轻的小伙子穿上短袖了。
今年的四月格外的冷,日本北方甚至还下了小雪。
四月是你的谎言。
她穿着灰色燕尾毛呢大衣,脖颈绕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羊绒围巾,时不时还对着通红的手哈气。
虽然街上灰蒙蒙的火山灰已经消散,但是其带来的后遗症并不能一同消散。
在天灾面前,日本人所谓的小义已经再也伪装不出,没人来扫清积尘,干净的街道不复存在,
她的黑色长靴上沾满了还未清理掉的火山灰。
死了很多人,但是这些人对于日本的总人口而言,不值一提。
街上来来往往的匆忙人群还是挺多的。
大部分人还是要工作才能继续生活下去的、
天上挂着血红的残阳,而这轮残阳还在缓缓下降着,不知不觉之中,一天也又过去了。
“哦,故乡的樱花开了。”
找了许久,本来打算都放弃的她,终于是寻到了新的樱花。
路过一处转角街道处,一颗樱花树孤零零的立在这里,这棵树应该很欣喜,树冠很茂盛,花也开的正盛。
人生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惊喜。
地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落樱,像是粉色的绒地毯。
不过早铃兰并不怎么喜欢樱花。
日本人喜欢樱花随着枝条一起离枝入的场景。
刹那消散的美固然无比诱人,但是她喜欢亘古不变的永恒。
而且,这树樱花很奇怪,散发着浓烈的照烧鳗鱼的香味。
不对,是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烤鳗鱼摊。
她的目光瞥到了旁边排的长长的队伍。
在队伍的尽头,升起了白色的带着浓郁照烧味的烟。
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啊。
队伍真的很长,已经超出店铺十几米了
早铃兰内心犹豫片刻,看着长长的队伍,还是迈着小碎步跟到了队伍后面。
人生中的大部分都时间本就是用来浪费的啊。
浪费在美食美景美人之上的时间可不算浪费。
“滨松名物,难波蒲烧,滋阴补阳,不想晚上和亲朋好友来一串吗?”
门口穿着鳗鱼装的男人正在卖力的吆喝着,虽然前来购买的人已经排到了隔壁街,完全不需要吆喝。
但是这是他的工作,既然是工作,他就要好好的完成。
早铃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
她觉得这些家伙个个都和木头似的,摸鱼都不会摸。
她又将手放在嘴前,轻轻的哈着气。
夜幕之下的东京愈发冷了。
不过这一切的等待,因为是享受美食的话都是值得的。
眼前的井盖忽然振动的几下,不过这声音被嚷嚷的人群声掩盖了过去。
早铃兰眼中充满了无比期待的光芒,她不断将唾液咽下。
超乎常人的嗅觉,让她更能明白眼前被炭火炙烤鳗鱼的滋味。
“嗷嗷嗷!”
骇人的声音从井盖内传来,一瞬间,半吨重的井盖被弹飞,从其中跳出一个长着狗头的六眼怪人,他嘶吼的冲向烤鳗鱼店,把店铺冲的七零八落。
连那烤鳗鱼的炉子,都被这怪人一巴掌打飞好几米。通红的铁块,还在滋滋冒油的鳗鱼,和深褐色的照烧酱凄惨的落了一地。
本来还满脸期待的人们,见到这番场景立刻惊叫着跑掉了。
只留下几个瘫坐在原地的店员,和黑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早铃兰。
她的拳头硬了。
明明马上就要排队到她的!
又香又软,一口咬下去爆汁回味无穷,吃完还能唇齿留香的烤鳗鱼消失了。
“还我的烤鳗鱼!”
忍无可忍的早铃兰身上纹路骤现,一拳把眼前的怪人锤成了英雄碎片。
早铃兰走到地上的鳗鱼碎片旁,蹲下,用手指抹了一抹酱汁送入嘴中。
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少女走在东京的街头。
头上是绚烂的霓虹灯,破碎的玻璃幕墙,和人群逃窜哀嚎的回响。
她的眼前是模糊的一片。
泪水已经浸染了她的眼眶。
或许是因为没有吃到心爱的烤鳗鱼,也或者是因为这个支离破碎的城市。
她的身后,是无数的怪人碎片。
红的白的蓝的绿的连成一片,血液肉体和内脏连在一起,也倒像是一副令人忍俊不禁的抽象画。
之前的早铃兰,并没有同意西园寺的建议,去搞什么演讲,然后成为这群怪人们的王。
真正的王不需要靠演讲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证明自己。
真正的王拥有最纯洁的血脉,拥有无上的荣光。
真正的王只需要坐在黄金王座之上,静静的坐在那里睥睨天下,然后便会有无数的人们虔诚跪地膜拜。
才不是什么太过于偷懒,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什么的。
有时候早铃兰只想做一只小猫,安安静静的躺在主人的怀抱里,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
就那样静静的做一个精致的玩偶,完美无缺的挂件,享受彼此的时间,然后在脑海之中将这一切化作永恒便好了。
在脑海中永恒的存在,才是真正的永恒。
领导人?被追随者什么的,做起来太难,这些实在是太沉重了。
而且西园寺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很可靠,也早就迈出了那一步。
但是少女和大叔之间,莫名隔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
其实肉体直接的深入交流,唇齿之间的互相缠绵,并不能真正促成一段感情。
她能感受到,西园寺似乎在有意克制着自己,也让想办法让自己不去迈去那一步。
这世间人情淡如朝露,缘分渺如镜湖,想找一个可以无忧无虑休息的地方,想遇到一个全身心寄托的人,比在法国投降之前攻破巴黎还要难。
拯救世界,世间最美,完美的血统之类的话都实在太假大空了。
远远不如一句做我的女朋友来的实在。
但是西园寺他没有这样说过,甚至任何相关的意图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知道那家伙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
如果无人可依靠,那么,她就做自己的